冰块很脆,海水冲几次就垮了,不过古柯罗现在更脆,祂直直地撞在了冰墙上。
藤蔓球飞速地扔出一颗珍珠,胡安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就再次消失了。
这也说明邪神的血液正在腐蚀这片土地。
“我刚才看到罗盘外壳开裂了。”
詹森忧心地说,他有不好的预感。
这时古柯罗放声大笑,静止的世界一片扭曲,然后像玻璃一样布满了无数条裂缝。
“想要杀死我?真可惜,邪神的血肉本身就可以扰乱秩序。”
魔毯讽刺地看着盖密尔,嘲笑对方因为没杀过同类,所以搞不清这个道理。
“我在用我自己一点点击溃这里,来吧,我想你一定会很惊喜地看见……”
裂缝崩开,冲出来的不是恐怖的火焰,也不是苏醒的烈日神,而是一个庞大的像是肉山一样的毛虫。
詹森:“……”
盖密尔:“……”
眼睁睁看着毛虫一口吞掉了古柯罗。
紧接着血肉像利齿磨盘一样切碎了魔毯的身躯。
可怕的惨叫声让藤蔓球忍不住蜷缩起来,顺带还用两根触手堵住了人鱼的耳朵。
“那个人类调查员说1850年金士顿发生过瘟疫,死了多少人来着?”
“我不记得了……但是挺多的,这里本来就容易发生疫病,还有当年海盗杀死的尸体……”
藤蔓球停住,与人鱼一起呆愣地看着灰蝶。
所以他们这是亲眼见证了穿越时空让灰蝶变强?在各种时间裂缝里疯狂成长?
各种负面效果导致古神魔毯越变越弱,最后就这么栽了?
灰蝶在古柯罗的垂死挣扎里开始剧烈了蜕变。
它生出了轻盈而完整的躯体。
巨大又透明的翅膀生出了流动的诡异线条,就像魔毯背面的花纹。
灰蝶连一眼都没看詹森与盖密尔,直接向着高空飞去。
同一时间,这个世界彻底碎裂,詹森重新陷入了漆黑颠倒的旋涡之中。
詹森感到盖密尔变成阴影,把自己裹了起来。
“灰蝶要去哪?”詹森不安地问。
“……离开地球,如果我没理解错它叫声里的意思。”
灰蝶没有脑子,只凭本能行事。
当它变得强大,就会下意识为自己寻找一片领地,而地球充满了沉睡的同类气息,都不是理想的交|配对象。
詹森无意识地搓揉着藤蔓触手:“它会像古柯罗一样被外神打回来吗?”
盖密尔直白地说:“不知道,就算有,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
1959年,牙买加岛海滩营地。
马拉博士正带着人准备勘探水下地形,忽然听到了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胡安失踪了,他那个助手找不到他,跑来找您。”
马拉博士听完,懊恼地按住了额头。
他身边的潜水专家也很生气:“胡安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总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神神秘秘的,难道又被人绑架了?”
马拉博士正要说话,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摇晃,帐篷也在颤抖。
“地震了?”
马拉博士抓起了自己的笔记本跟背包,其他人搬起了工具跟仪器,惊慌地冲出帐篷,聚集在海滩上左右张望。
“都安静,没事!大家都镇定!”马拉博士抢过一个扩音喇叭,大声地呼喊着。
晃动只持续了十几秒钟,摇晃的幅度也不算特别大,只是来得太突然,加上考古队所有人都知道罗亚尔港毁于地震,而最近的一场大地震发生在1907年,理论上说这两百年都是安全的,可是人们难免心惊肉跳。
“收拾东西,先撤到高处!”
马拉博士估摸自己这是五级左右的地震,可是他不知道震源在什么地方,所以不能停留在海滩上,得防备海啸。
“救命……”
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先是一惊,然后震惊地往身后那堆设备箱里看。
只见箱子堆成的空隙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身体折成了一个奇异的弧度,就像遭受了挤压与折磨,看着都吓人。
“胡安?”
“他在发高烧,腿也骨折了!”
众人十分震惊,不明白胡安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底下“钻”进这个圆圈里的。
最可怕的是,胡安还不是自己“进来”的,他这个伤势应该根本动不了才对。
尼克在远处听到了他们叫胡安的名字,跑过来看到胡安的模样,惊恐地画着十字架念叨着“诅咒”、“海盗幽灵的诅咒”,导致现场更加混乱。
马拉博士跑出去找了一辆卡车,一个急刹车停在营地门口,打开车门跳下来大喊:
“都站着做什么?搬东西,再把人送医院!”
胡安被抬起来的时候,神志不清地呓语。
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他身上掉落。
尼克的眼睛一下就鼓了起来,他非常害怕,结结巴巴地指着罗盘说:“就是这个东西。”
可是忙碌的考古挖掘队人员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尼克惊慌地站在那里,他想把罗盘捡起来,却又不敢靠近。
等到人们抬着胡安上了车,尼克纠结着跑过去弯腰,然后他的手碰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结果两个人都没捡到罗盘。
“马拉博士?”
马拉博士沉默地注视着尼克。
“这个东西很诡异……真的,博士,请相信我!它有诅咒!”尼克慌张地解释。
诅咒这种说法马拉博士一个字母都不信,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他人好像都选择性失明了,除了自己跟这个胡安的助手之外,竟然没有人“看”到这么晃眼的金质品。
这合理吗?
马拉博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空雪茄盒,再用手帕包住手掌,捡起罗盘丢进空盒。
随着雪茄盒咔地一声关闭,尼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就像看到魔鬼重新回到了瓶子里。
“抱歉,两位先生,可以把那个损坏的罗盘还给我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马拉博士与尼克都很震惊,猛然转身。
只见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穿得很不符合热带海域季节温度的英国绅士,安静地站着沙滩上。
他年轻又英俊,淡蓝色的眼睛却像不见底的深潭,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不管是慌乱的当地劳工,还是搬运仪器的考古队员——人群就在这位绅士身边经过,却根本察觉不到这个异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