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 洪水势头太大,洞穴一塌陷,那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了。”
捷列金教授的理论知识很丰富, 他立刻提出了当前最大的隐患。
胡安能说什么?他只负责点头。
捷列金教授借着火堆的光亮进帐篷清点物资了。
别的不说,这些东西至少要装进背包,或者方便携带,否则再有用也只能丢下,比如说那口炖锅。
“等等!胡安,火堆用的什么燃料?大水冲来的还没湿透?”捷列金疑惑地问。
“呃,是固体酒精。我们运气好,这个东西放在密封的罐子里,我还以为是糖或者盐呢, 撬开来一看才发现是燃料。”
胡安说的是实话,不过东西的来源不是在洪水里,是邪神的手上。
确实是运气好,因为邪神不知道这是什么, 夹在一堆物资里面,还是胡安发现的惊喜。
在深不见底、幽暗无光的洞穴里,吃上一份热腾腾的食物, 就算是胡安也没法拒绝。
什么不合理?
肠胃说这很合理!至于借口, 吃饱了就能编造出来了!
胡安为自己的屈服感到愧疚,不过让他重新选择的话, 他还是会选择用铁罐装固体酒精生火,吃一顿热腾腾的牛肉炖土豆。
“那火源呢?”
“……”
胡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晃了晃, 镇定地说:“这个打火机是防水的, 不过里面的煤油不多了, 估计只能再用两次。”
“哎, 别说两次,就算两天之后我们都未必能出去啊!”
捷列金教授摇摇头,转身进帐篷了。
胡安松了口气。
捷列金感到身体酸痛,手脚到处都是淤青。
他原本以为这是在洪水里撞出来的伤势,可是这种酸痛不像受伤,反而有种在野外走了整整三天的路,乳酸堆积之后胀痛难消的感觉。
捷列金低头检查了一遍衣服,发现手肘膝盖的布料磨损严重,还有一些地方被锋利的岩石划破,仿佛在洞穴里匍匐前进过。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鞋底。
等等,不对劲!
被洪水冲怎么可能磨损鞋底?这些鞋底的砂石与痕迹,还有衣服……
捷列金教授没想太多,他猛然掀开帐篷,却看到胡安被一个黑影扑倒在地。
捷列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找武器,还好有火光,他看到那个黑影的脸。
“罗塔先生?你冷静一点!”
捷列金冲过去阻拦,可是这个法国人的力气很大,还懂格斗技巧,爆发力惊人,死死地压住了胡安的肩膀。
胡安挣扎了两下,就知道根本没办法逃脱。
他以为罗塔处在发疯的状态,结果一看,虽然罗塔双眼通红,脸色苍白,但是眼神与表情都在说明这个人很清醒。
“我不会相信你捏造的谎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罗塔压着胡安,眼睛却是盯在詹森身上,他凶恶地吼道:“我有颞关节的毛病,昏迷的时候牙关紧咬,硬掰开会受伤……但是我没有受伤,所以食物不是别人给我灌进去的,而是我自己吃的,但又不是我自己自愿吃下去的,因为我没用那套防止发病的咀嚼习惯,现在我一说话,脸颊关节就在乱响!这不是一餐两餐,我绝对有三天都没‘好好’吃饭。”
胡安:“……”
明白了,他没有犯罪天赋,到处都是破绽。
可是谁能想到呢?胡安在心底叹气,原来咀嚼的习惯与节奏不对,都能作为证据留存。
“我不知道,可能是你的关节在洪水里被石头撞错了位。”胡安竭力辩解。
捷列金一看,罗塔先生确实比自己狼狈,脸上有多处小伤口,衣服也更破烂。
——这是肯定的,毕竟这位真的在地下河里漂了几小时,直到被詹森捡回来。
捷列金在感情上更偏向胡安,尽管他也发现了一些疑点,可是他更相信胡安的人品,胡安没有这个必要说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跟胡安没有一点关系,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胡安的阴谋。
“是啊,罗塔先生,你先冷静!”
“我没法冷静,我的一个助手死了,现在你说营地塌陷,东西都被冲到这里来了,那爱丽丝呢……我的另外一个助手,她也遇害了吗?”罗塔红着眼睛怒吼。
胡安沉默了。
火堆继续燃烧,光亮照在詹森的侧脸上,
——这根本不像一个来高加索山探险的登山家。
詹森身上的衣服太完整,这也是个破绽,可是胡安没法劝说邪神把衣服撕破。
就在胡安心惊胆战的时候,他看到詹森指着洪水说:“有人漂过来了。”
什么?
胡安、捷列金与罗塔齐齐扭头。
只见火光照到的急流水波里,有一块灰黑色的影子。
真的有人!
胡安震惊。
罗塔先生松开手,直接冲到水流里,把人拖拽上了“岸”。
然后他们就陷入了死寂的气氛里。
那是一具尸体,小半个身体都被撞扁了,衣服与脸还能辨认。
“是他,这几天在我们帐篷前面巡逻放哨的士兵。”捷列金脸色发白地说。
罗塔很久都没说话。
营地塌陷的事是真的,洪水也确实会冲来人,只是这个人运气不好。
胡安很想问詹森,罗塔先生的那个女助手怎么样了,可是还有罗塔与捷列金在这里,他没法直接问。
“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洞穴会塌陷的。”捷列金重复着说,他拍了一下罗塔的肩,试图唤醒后者的求生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