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男人非常满意,拿出准备多时的牛皮纸袋,塞进了奚陵手心。
奚陵打开一看,是满满当当的小零嘴。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装了一点。”
他牵起了奚陵的手,说是要带他去见见师门的师兄师姐。
但是去之前,这人先给他重新梳妆打扮了一遍。
奚陵乖乖的任由对方对他上下其手,换完以后却一直盯着身上的衣物,小脸绷得紧紧的,什么也不说。
“怎么这个表情?不喜欢?”
一边脸被人揪起,随后似乎是发现手感软弹挺好玩的,男人又揪起另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折腾。
捡来的小孩异常乖巧,半点没有挣扎,两只小小的手抱住男人的胳膊,脆生生问他:“为什么要给我穿白色?”
他抬头,看着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道:“我喜欢你的衣服。”
“那可不行。”那人漫不经心地笑了,“你这么黑,要是再穿件黑的,晚上我就找不到你了。”
小孩扁扁嘴,看样子是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好吧。”男人从善如流地换了说法,“其实是因为我姓白,你穿白衣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你是我师弟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忽悠人的,一个衣服而已,哪里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小奚陵却信了,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笑,似乎说了点什么。
但是,奚陵没听清。
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的声音。
一只手按了按他的脑袋,男人又说了什么东西,奚陵有些慌,焦急地想要够他的手指。
可他也没有够到。脸颊上传来被拍打的感觉,奚陵被迫挣出了梦境。
一睁眼,就看到了白桁深邃好看的眉眼。
“怎么睡个觉还哭了?”
天已经大亮,奚陵看着床边的男人,脸上带着初醒的茫然。
金灿灿的阳光照进了白桁暗金色的瞳孔,像两颗不太真实的琉璃宝珠,奚陵愣愣地看着这张脸,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对方的下巴。
这动作着实是有点出乎意料,白桁眸光一暗,反握住了奚陵的手腕:“怎么了?”
当即回神,奚陵触电般收回了胳膊,摇了摇头。
做梦做魔怔了吧。
他刚刚居然觉得,白桁的下巴和梦中的大师兄有些重合。
奚陵:“你怎么进了我的屋子?”
“你是不是忘记今天辰时要出发永绥城了?”
手中骤然一空,白桁缓缓握紧,活动了一下手腕:“现在都巳时了,你一直没出房间,我有点担心,就进来看看。”
没想到一进屋,就见到奚陵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歪着头落泪。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轻轻抹掉了奚陵眼角残留的泪珠。
奚陵正发着呆
,没太在意他的动作。
顺利得逞,白桁眼睛微弯,旋即,又为自己方才的想法失笑。
他居然会害怕被奚陵揍。
再出屋时,外面的人已经聚齐了。
裘翎正在和华珩交代着奚陵的病情,他马上就要和众人分道扬镳,有的事情便得提前叮嘱好。
“药我全都备好了,支撑到玄裕宗应当没什么问题,注意别再刺激到他就行。”
裘翎温温柔柔说着,随后语气一转,面容有些严肃:“但是有一点,这次魇蛟给他的冲击太大,奚陵记忆的封印松动了。”
闻言,华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封印松动,便意味着他会开始逐渐恢复从前的记忆。
华珩:“会对他的灵台有很大影响吗?”
裘翎:“不确定。”
“其实只要不是太痛苦的记忆,慢慢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但若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他叹了口气:“灵台是一个修士灵识与神魂所在,你知道的,这两者不管涉及到哪个,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裘翎没有明说,但华珩知道,最坏的结果就是奚陵的灵台再次破碎,变成一个神志全无,只剩下本能的野兽。
华珩沉默片刻,才凝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也别太担心。”裘翎安慰他道,“真正痛苦的回忆我看奚陵自己也并不愿意想起,只要别出现魇蛟那般情况,应当不会出太大问题。”
说话间,二人看到了并肩走出来的白桁与奚陵,默契地闭上了嘴。
只是在白桁走过的时候,裘翎突然叫住了他。
“这位道友,我是不是见过你?”
“哦?”
白桁停了下来,似是有些惊奇:“有吗?什么时候?”
“两年半以前,医仙阁门口。”
裘翎的声音并不确定,毕竟他当初也只是粗略地看到了一个背影。
“记错了吧。”白桁的声音不紧不慢,“在下从来没去过那里。”
或许吧。
倒也并没有多想,裘翎点点头,御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