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静得令人窒息,祁旌的眼睛一直没再抬起。
白桁:“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话音落下,白桁似乎听到了一道不屑的冷哼。
这哼声让他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这意味着,这不仅仅是一个有智慧有想法的魔物,还是一个会说话的魔物。
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化了人形的魔物。
魔物化人,白桁这辈子外加上辈子,都只见过一次。
就是他死的那次。
祁旌还是沉默着,一定程度上肯定了白桁的猜测,白桁起身,靠在只剩了半边的墙面。
突然,他笑了一下,继续了方才的内容:“咱们玄阳门的底牌比你想象的多,遇到问题了跟师兄说一声,说不定就会有惊喜呢?”
“你……”祁旌一怔。
白桁不回
答,静静地看他。
“我明白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在几道无能狂怒般的砸墙催促声中,祁旌转身离去。
很快,这片狼藉的凝香阁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白桁重新回到了奚陵那里。
他还在睡,睫毛纤长,在眼底落下一道疲惫的阴影。
外面翻天覆地的动静没给奚陵造成多少影响,纵然有白桁隔音符的功劳,归根结底,还是他实在太累了。
有些贪婪地看着他白净的睡颜,白桁弯下身,吻了吻奚陵的额头。
“小黑娃。”
他用气音低低开口,轻轻拨弄着奚陵的睫毛。
虽然奚陵很不愿意面对幼时黝黑的历史,但那个肤色其实给了他很大好处。
他可是仙盟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半仙半魔体,当初被白桁拐走以后,仙盟花了好大的功夫寻找。
这期间白修亦甚至领着奚陵在仙盟晃过好几次,却因为截然不同的肤色,愣是没被认出来,并且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人怀疑过奚陵。
似乎听到了自己最讨厌的外号,睡梦中的奚陵嘟嘟囔囔推开了眼前之人的脸,一个翻身,却抱住了白桁的手掌。
白桁凑近听了听,意外又不意外的,听到了大师兄三个字。
翻手拍了拍奚陵的手背,白桁稍一用力,将奚陵轻松抱了起来。
这座楼都烂得差不多了,他可不愿意让他家小陵睡这种地方。
他抱得很稳,完全没干扰到奚陵的睡眠,奚陵只在白桁直起身的那一刻稍微动了动,却是下意识蹭了蹭白桁的颈窝,在嗅到安心的味道以后睡得更熟。
不出意外的话,仙盟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来查看这里的异象,白桁懒得跟他们打交道,想了想,在入门处的桌面上留下了几张大额的银票以及一包灵石,当做拆楼的赔偿。
做完这些,他推门准备离去,还没走出两步,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白道友!”
循声望去,白桁看到了远处匆匆而来的身影。
今天是怎么回事?故人排队相会?
他看着来人,轻轻啧了一声。
先是徐雁竹,后是祁旌,现在还来了个裘翎。
不过裘翎显然和前两位不是一个级别的,抱着奚陵站定,白桁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靠近。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虽说是个大夫,但一路的奔波并没有让裘翎露出多少倦容,他看上去依旧温文尔雅,朝白桁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我听说这边出了事,就猜到可能是奚陵。”
嘴上这么说着,裘翎的目光却只往白桁怀中轻飘飘扫了一眼,就立刻看向了二人身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白桁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有点不耐烦跟这个人掰扯,便随口道:“裘大夫是在找人?”
“啊……是。”裘翎笑了笑,道,“不知道白道友有没有见过一个叫余顺的人?他是我的药童,后来派去做了奚陵的贴身小厮,三个月前奚陵忽然失踪,他也跟着音讯全无……怎么?他居然不是跟着奚陵一起走的吗?”
说完,裘翎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白桁的表情。
在听到前半段的时候,白桁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余顺不像是会一声不吭搞消失的人,就算离开时没来得及说,十有八九也会找人发个传讯符。
而他既然没找自己,那能找的也就只剩下了一个。
可是为什么没传出去呢?
白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奚陵。
“余顺……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面不改色摇摇头,白桁道,“我在奚陵出了玄裕宗就一直跟着,并未见过什么小厮药童。”
说完,白桁顿了顿,关切地给裘翎出起了主意:“不知裘大夫的小厮修为如何?若是不高,大概率走不了太远,要不您还是回南州再找找?唔……或许附近的中州西州也有可能。”
十分一本正经,白桁脸上看不出半点骗人的意思,闻言,裘翎不疑有他,当即转身离去。
走时,他甚至连告别都没跟白桁说,在确定这里找不到人以后,裘翎就立即收起了方才的温和,露出了多日遍寻无果的焦躁与烦闷。
白桁看了看这人离开的方向,觉得应该是往西州去了。
挺好挺好,慢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