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和勋贵们的反应对厄里亚而言并不重要。
他趁着人们兴奋到发狂的时机,转身快步走下阶梯,沿着漆黑的甬道找到了一间间并排而立的密室。
粗暴地接连推开好几扇门,厄里亚都没看到奥菲莉娅的身影,不过当他路过一面厚重的石门时,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原因很简单——门外竖着一盏灯。
身后的道路一片漆黑,前方也不见光亮,整条甬道犹如传说中的幽冥地狱,只有这扇门外放着一盏灯,温暖明亮的火光仿若神明降临,意味着什么?
厄里亚再次想到了超人,和超人有血缘关系的奥菲莉娅没准被关在里面。他犹豫片刻,无视沉重的门锁,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普通的防御措施对他而言毫无作用。
离开命运之书就像摆脱了一重枷锁,在带走了他身上的一部分重量以后又还回来一些,厄里亚暂时没心情研究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只知道自己暂时自由了,并且能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大步走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有些粗陋的石室,石室中间却放置着一台非常高科技的全息投影仪。
此时的厄里亚已经不再惊讶于沙箱内乱七八糟的画风了,吸引他注意的是投影仪里循环播放的内容。
那是个鬼鬼祟祟的偷拍视角,有人手持摄像头记录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确定要这么做?”
站在左手边只露出身体的男人用英语对画面中的另一个人说,“地球的基因技术尚不成熟,即使有了莱克斯集团的成果和氪星科技的帮助,我们也有可能会失败……”
“我想试一试。”另一个身着常服的人温和却坚决地打断了他。
“为什么?”
男人步伐沉重地上前了一步,“命运之主的后代大概率无法继承祂的力量,难道你认为一个在这种时节出生的孩子将会对宇宙的未来有所帮助?我听你对媒体说,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对利益的考量,克拉克。你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一次——你真的完全是为了‘我们’的利益吗?”
“……”
厄里亚听到一半时心想:难怪末日时代的土著们明明演化出了另一种语言,教皇却会说英语,敢情有人留下了教材。
听到这段话的末尾时他却不由得沉默下来,反复品味了许久也说不出自己眼下是个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说出这段话的是哪个超人,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过往的那些无法判定先后顺序的、宿命般的纠缠已经在命运之书离开他时被他抛到了身后,之前有那么一会,厄里亚能感觉到,从自己与克拉克认识的第一天,到对方邀请他去孤独堡垒的这段日子慢慢变得遥远了。
他在混乱的时间线里游荡了太久,如今仿佛一个终于从故事中抽离的人,以感怀却又平淡的态度对自己和超人的关系做出了评价,即便通过黑暗甬道中的火光联想起了故人,他一时也再难以找回过去的心境,并回
想起那种强烈的、想要将他们相处时的瞬间延续到永恒的冲动了。
他甚至有一秒钟产生过奇怪的想法:与超人在一起的‘人’是命运之主,当厄里亚不再处于这个位置时,他是否还需要一位爱人?他的爱人依然需要他吗?
这是不是命运之书从他身上带走的东西?作为一个读过了故事的人,以后他很难再以旧有的眼光看待过去的厄里亚接触过的人和事了?
然而,当厄里亚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真切地听到了超人的声音。如前面所说,他不知道说出这段话的是哪个超人,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曾经的命运之主必须拥有一个锚点,现在的他获得了久违的自由,可以选择爱一个人,也可以选择不去爱……
他只是听到了克拉克的声音而已。
旧日的情感却骤然卷土重来,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燃烧,烧得他头晕目眩,想也不想地往石室深处走去。
这房间里的投影仪只录了两段话,听完后跟卡带似的循环播放,很像外面那位没词了便开始重头再来的教皇——可能是有什么样的教材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吧。
不过石室尽头还有一扇门。
厄里亚的目标是门后的第一个房间。
他照例推开紧锁的门走进去,第一时间环顾四周,结果没什么可看的:这里和前面的房间长得一模一样,大小相同,结构相同,唯有石室正中间摆放的不是投影仪,而变成了一段文字记录:
“无论发现该记录的你来自哪个纪元,请记住以下几条前人总结出的结论:”
“■■永远会降临地球,正如■■■■永远会为他停留。”
“我们的宇宙是个巨大的沙箱,你有三种方式去验证它,一……一……三……”
“世界末日终将降临,记得要在那之前召唤出■■■■,或者说服■■,将希望留给下一代人。”
“别慌张,我们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