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坐在旁边不敢吱声。
总觉得她男朋友像是误入虎口的待宰羔羊。
宁德彦语气闲聊:“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
谢屹忱坐姿板正:“平常接触计算机和数学比较多,在学校看看书,或者运动,打打篮球。假期的时候可能还会出去旅游。”
宁岁发现今天她妈到了饭桌上好像没太发挥,都是她爸说话:“年轻人嘛,生活就是要多姿多彩一点。”
他顿了顿,感兴趣道:“旅游,一般都是去哪里?”
宁德彦和宁岁性格简直如出一辙,谢屹忱记得宁岁当时也是最感兴趣于这个话题。
他就一一陈述。
“以前跟着父母去过美国和欧洲那边,后来就和朋友在国内一些自然景观好的地方自驾游,像是西北和西南的几个省。”
宁德彦感叹:“嗯,挺好的。”
人到中年,这几年挣了些钱,孩子们也马上长大了,正准备开始享受,他说:“我和你阿姨还说找个时间出去旅行呢,照你推荐,国内哪个省份开车自由行比较好玩?”
谢屹忱说:“云南那边,乌鲁木齐,还有西宁都很不错,景色很漂亮,您和阿姨都可以看看。”
“行。”
浑然不觉这顿饭是个考验的宁越小同志很亢奋,这儿一筷子,那儿一勺子,乐颠颠的:“妈妈你做的清蒸鱼好好吃,比红烧排骨好吃多了!”
夏芳卉揉了揉他脑袋,温柔道:“说得很好,但那个是钟点工阿姨做的,排骨才是妈妈做的。”
一巴掌拍到马腿上的宁越表情凝固,迅速收声:“呃,我其实说反了啦,哈哈……”
桌上有一瞬间的尴尬,落针可闻。
宁越就赶紧寻找救星,弱弱转移话题:“哥哥,妈妈说你很厉害,那你之前有学过什么学科竞赛吗?”
谢屹忱很好心地救场:“学过信息竞赛和数竞。”
宁越一听数竞眼睛都亮了:“那这么说的话,我有不会的题,是不是也都能问你?”
谢屹忱笑了笑:“可以,我尽量回答。”
宁越登时喜滋滋,但是想了想,高中竞赛毕竟和大学内容不一样,他姐读的数学,上大学以后对于某些数竞题都有些生疏,还是很真诚地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过哥哥你也可以先考虑一下再答应,毕竟我这个题是很难的,可能会有一些挑战。”
“……”
夏芳卉觉得她这个儿子有时候是真缺心眼,没忍住戳了一下他脑门:“人家哥哥是谦虚,国家集训队,靠数竞保送的清大,能不会你那二两题目?!”
宁越手上的鸡腿差点掉进碗里:“保送?!”
夏芳卉:“不仅保送,而且才刚刚获得了校级特等奖学金。”
这边宁岁很快抬眸,眨眨眼——其实她好像也没跟芳芳说这些,怎么感觉她知道得还挺详细的?
夏芳卉注意到她眼神扫射过来,蓦然顿了顿,轻咳了声,不再说话了。
宁越虽然也不知道特奖在清大代表着多重的分量,但是能让他妈这么郑重其事,一定是特别厉害,当下震撼不已。
“所以哥哥是学什么专业的?”
谢屹忱越看他越觉得可爱:“计算机。”
后半程,宁越一直用一种看偶像的崇拜眼神看着他。
谢屹忱时不时就给宁岁夹菜,夹的都是她爱吃的,夏芳卉整了好几只红烧小乳鸽,香喷喷但是脂厚油亮,他就带着一次性手套耐心地把外面的皮都弄掉,去掉骨架,把肉都堆到宁岁碗里。
连带着也照顾到他身边的宁德彦,敬完酒又夹菜:“叔叔,您还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周到得差点让宁德彦有些招架不住。
宁德彦大概知道,谢屹忱家里有个公司,体量也蛮大,肯定见多识广,但是他不管,坐在这位置上,就是要按照他宁德彦的女婿标准来判定,尽管心里顺眼得不行,还是边给谢屹忱倒酒,边按着内心那个列表一件件盘问:“对了,你未来是要去美国读研是吧?读完了是什么打算?”
谢屹忱:“叔叔阿姨,我现在是在我表哥的创业团队里,他们正好有要拓展海外的想法,我的计划是,前两年边读研边在这个公司做技术支持工作,同时也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等积累了一定的底蕴,再自己出来单干,方向和我现在研究的人工智能有关……”
宁德彦审视道:“创业?风险也不小吧?”
谢屹忱沉吟片刻,不卑不亢地回答:“创业确实有风险,但是人工智能这边,前沿的技术还比较被市场器重,只要在研发上有进展,基本上落地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我也接触过创业公司,所以大概知道整体架构应该怎么运作。”
他顿了顿:“叔叔阿姨放心,在正式开始之前,我会尽量审慎地做足所有准备工作,把握好市场,将风险控制到最低,同时,在学校里的试错成本比较小,到时候可以一边创业一边做科技大厂的实习,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两边的路都能走;还有我表哥那边,我也能随时向他请教。”
很容易能听出来,他已经思考得很清楚了,宁德彦点点头:“那你如果创业的话,是不是就留在美国不打算回来了?”
这时谢屹忱看了宁岁一眼:“不知道小椰到时候是准备在哪里工作,如果她计划在国外工作,我就先在国外发展;如果她想要回国,我就跟着把重心都转移回来。”
顿了顿,坦诚道,“但我想她应该会想要回来,毕竟在哪儿都没有在家里好,槐安近年来也是全国科技创新发展中心,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前景。”
“……”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狠狠踩中芳芳心里的共鸣区域。
虽然孩子大了,肯定想要去更大的世界看看,但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宁岁一个人在外面飘着吃苦。
自私一点地说,临近宁岁毕业,其实夏芳卉心里特别舍不得,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面临长达几年和女儿远距离的分离,肯定更不希望她留在外面工作,恨不得宁岁一读完研就打包东西收拾回家。
没想到谢屹忱还能考虑到这层。
这孩子,也太心细了。
宁德彦和谢屹忱喝了好几轮,一瓶红酒干完,宁德彦已经有些飘飘然,谢屹忱倒是还好,只是耳根有点红,呼吸较之前更沉一些,但还拦着宁德彦不要喝太多:“叔叔,您不用倒这么满,都给我就行——”
夏芳卉按住宁德彦:“行了老宁,今晚差不多了。”
言外之意,你俩都不用喝了。
这话落在宁岁耳朵里是考验通过的意思,当即暗暗松口气,落在宁德彦耳朵里,却仿佛晴天一个霹雳。
他喝得正尽兴,手一顿,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酒杯:“老婆,让我再喝点呗?”
这种乞讨式喝酒,基本上经常会在他们家上演,夏芳卉今天心情很好,大发慈悲道:“行,你随便喝,但就是悠着点,小忱晚点还要回家呢。”
宁德彦拍着胸脯:“我知道我知道!”
吃到后半程,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其乐融融,推杯换盏,大家都开始进入闲散聊天的状态。
谢屹忱发现,宁家的所有人,越多接触一点他就越喜欢。
宁德彦其实心态特别年轻,对他之前的经历很感兴趣,特别爱提问题,比如你们实验室做研究具体是怎么做呀,在美国春研的时候和那边的同学相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逛逛附近的名胜古迹,最喜欢的城市是哪一个,等等等等,谢屹忱就陪他天南地北地聊。
这边在畅所欲言,那头宁越悄悄离开位置,不声不响往里屋奔。
自从有了高级的新手机之后,小东西获准饭后有半小时的游戏时间,他为了能多玩一会儿,每次晚饭都吃得很快,争分夺秒溜进去玩游戏。
今天好不容易是场盛大的家宴,夏芳卉就很警惕:“干什么去?”
宁越脚步停住,坦诚地回头:“拉屎。”
“……”
夏芳卉眼神转了圈,咳了一声:“你也不用回答得这么粗俗。”意思是这还有客人在呢。
“好吧。”宁越慢吞吞哦了声,正经道,“妈,那我可以去落坨翔子吗?”
夏芳卉:“……”:,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