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骏年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温热磁性的气息拂过颊边,似也沁入心间,胡珂尔的心跳悬停一瞬,又蓦地加快,耳廓不由自主染上一层热意。
她的手下意识撑在他胸口,这时才后知后觉般感觉到脚腕传来的疼痛。今天出门时为了好看穿了双尖头平底鞋,刚才摔了一下,脚踝好像有点扭到,感觉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路了。
近在咫尺的眉眼格外俊挺,此时后背被他屈肘环住,连呼吸都不太通畅,胡珂尔脸颊向内埋着,只露出一只有点发红的耳尖。
杜骏年低敛着眼看了片刻,将人抱紧点:“手臂搭我肩上。”
胡珂尔低着头不敢看他,直杵杵依言照做,然而手臂刚落在他颈后侧,男人就伸臂揽住她膝窝,将她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那些零零散散的购物袋也收拢好挂在他一侧小臂上,胡珂尔脑袋略有些僵硬地靠在杜骏年肩头,一双细胳膊紧紧地环着他的脖颈,哪怕是隔着衣服长袖,也能感觉到那处温度灼热。
胸腔里的跳动几乎是喧嚣四起,沸反盈天。
他步伐很稳,手臂也很有力,胡珂尔身体悬空,只能紧紧吊着他寻求安全感。距离实在太近了,感觉她脑袋动一动就蹭到他脸颊,檀木香味侵卷而来,此时周围声音都像是消弭似的,也再无心去顾及旁人的反应。
——此时,前面的两个人表情各异,但都有不同精彩程度的呆滞。
大二那时候胡珂尔提过一嘴闪映,那时候就已经逐渐开始流行,更别说现在,简直是最受欢迎的社交软件之一,因此许卓刚才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杜骏年。
许卓刚才还以为胡珂尔又在胡编乱造,完全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因此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简直难以言表,心情也说不出来的复杂,就这么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英俊高大的男人抱着人走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碰,许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他下意识去看胡珂尔,然而她此刻半张脸都心虚地埋在男人胸口,浓而卷的黑发遮住耳朵,看不清表情。
不仅是许卓有些恍惚,身旁的赵颖瑶更恍惚,原本是挽着他的手臂,结果变成死死掐他身上的肉,直到杜骏年抬眸,往这边情绪浅浅地看了眼:“借过。”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后退让出路来。
杜骏年并未多言,简扼点了下头示意,便干脆利落地离开。
“……”
胡珂尔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周围肯定是人来人往,就一直紧紧贴着杜骏年肩头装死,直到回到他的六座商务车上,胸腔里的跳动还是很急促。
刚才摔那一下不算特别重,过了这么长时间,脚腕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只是有些擦伤。
司机开了后面的门,杜骏年弯腰将她轻放到一侧的软座上,结果胡珂尔浑然不觉已经到了,还像树獭挂树一样死死当挂件不
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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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他不轻不重哼笑了声,胡珂尔嘴角一抽,麻溜地睁开眼,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好看眼睛。
“抢救还不必。”他极其耐心地回答司机,“只是习惯性崴伤,所以看上去严重些。”
胡珂尔:“……?”
什么习惯性?!
她本来想说话,突然又想到跨年夜在酒店自己以千钧一发姿势扑倒在他身上的情景,当时地上有个软绵绵的抱枕,她确实……也扭到了脚,当时逃跑的时候还一瘸一拐。
胡珂尔呼吸一凝,继续保持安详。
杜骏年好整以暇从另一边绕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胡珂尔领口拉高,整个人颓然地埋在座位里,耳尖是红的,一双乌黑的眼睛神情极为闪烁,溜溜地僵在半空中也不知该不该动。
司机在前面很有眼力见地不说话,整个车厢内只余气息声,氛围说不出的安静,杜骏年径直脱掉深色西装外套,随手挂在旁边,露出里面笔挺落拓的内搭,紧接着又抬手,稍微拽松了领带。
打底是一件白衬衫,外面的平驳领马甲衬得他双肩宽阔,腰线也窄劲,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黑色西裤绷住敞开的修长紧致的大腿,一览无余的好身材。
狭窄的空间实在太安静,胡珂尔有些坐立不安,不由自主往旁边偷瞄。
原本只是试探,谁知看了一眼就有点迷糊,情不自禁又多瞄了几眼。
沙发扶手挡住了一部分,尤其是腹肌的位置,看不清到底是六块还是八块,胡珂尔心浮气躁,脑袋刚探出来一点,打算偷着多看亿点点细节的时候,男人忽然猝不及防抬头,直直跟她对上视线。
那双眼睛黢黑深沉又不明,胡珂尔脑中像是倏地过了电,嘴巴不知怎的抽风:“你脱你的,不用管我——”
“……”
男人深长眼眸倏地一眯,胡珂尔指尖没控制住,直接生生抠进掌心,再度转头装死。
胸口的鼓点急促跃动着,她虽然故作镇定,但余光仍瞥见他视线温沉垂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珂尔呼吸不由自主一屏,还没来得及出声,脚踝就覆上一层热意。
——是他伸出修长手指,微俯身,径直扣握住那处纤细。
脑中像是空白了一瞬,杜骏年掌心的温度灼灼,仿佛一瞬间燃上来,烫得四肢都酥软,胡珂尔眼睛倏忽瞠大,心跳猛然加速:“你……”
杜骏年按住她,嗓音极低沉:“别动,让我看看。”
是有点哄的意思。
他垂敛着眸,似乎在仔细察看她不慎崴伤的地方,胡珂尔僵在座位上,胸口不受控地砰砰作响,耳畔温度也一瞬间窜上来,好半晌,只能低着头攥紧自己的衣角,脸红得不像话。
她今天不小心穿少了,天
() 气寒冷,
脚腕也跟着发凉,
他指腹不经意在发红的踝骨轻蹭一下,温差感就格外明显。
感觉呼吸随时都要过载,偏偏这人看又看了好久,胡珂尔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这时,听到男人淡淡出声:“刚才那个是你前男友?你们很熟?”
“……”
救命!现在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也不知道这人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大二那时候在餐厅,就回头看许卓一眼就记住了,胡珂尔脸颊清晰发热,不用摸也知道肯定看上去很红,闷声叫:“没有!早八百年老死不相往来了!”
杜骏年睇她一眼,又低低嗯了声,这才松了手。
胡珂尔缩着脑袋,听到他温声对司机说:“麻烦在附近找个药店,路边停一下。然后回京大。”
“好的,杜总。”
车子很快启动,从地下车库转向路面,然而车厢里的气氛还是寂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感。
国贸附近高楼林立,街市繁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胡珂尔几乎是一路装死,微微开了条窗缝,假装专心致志在看窗外风景。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好似到了目的地,停进路边的车位里。
司机下车买药,等待的过程中,杜骏年拿出手提电脑,垂眸敲击键盘打字,好像是突然有急事要忙。
胡珂尔被凉飕飕的风吹了一路,感觉自己的状态也变正常了些。虽然心跳还是快,但是故作镇定掏出手机,查看未读的微信消息。
那个澳洲毕业旅行群里又在各种插科打诨,马上就要过年了,张余戈在里面问大家都怎么安排。
今年过年在一月底左右,恰逢美国春季学期开学,宁岁和谢屹忱都不能回来。
他俩不回来,这局也就组不太起来了,大家都分散各地,林舒宇等人各种长吁短叹,说自从毕业之后,快乐好像就逐渐消失了。
尤其是唯一开始工作的这位酷哥林同学,看起来饱受生活摧残,发言格外沧桑:【朋友们!享受你们珍贵的寒假吧!这b班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微笑]】
张余戈很快跟了一句:【哎,你提醒了我一件事[呲牙]】
酷哥林:【?】
金戈:【既然都已经开始赚钱了,过年的时候给群里每个人都派个爱心红包不过分吧?[呲牙]】
酷哥林:【???】
酷哥林:【章鱼你离不离谱???】
金戈:【[亲吻][亲吻][亲吻]】
他俩永远是群里最贱嗖嗖的两个人,大家都很习惯就单他俩聊天一天都能聊出个几百上千条,是真的闲到不行。
上面还有99+未读消息,胡珂尔刷了好半天都没刷完,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她看到郑杨发来一条消息:【抱歉,我终于忙完了,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没能去赴约。】
泡泡珂:【没事儿,也是突发状况,理解理解!】
那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片晌,回复:【说
好了请你吃饭,不知道下周末你方不方便?我再去找找餐厅,学校附近和国贸都行,看你喜欢~】
本来说好了这顿饭肯定得吃,就是承长辈的意,也没其他意思,但在这幽静的六座商务车上,胡珂尔不知怎的生出一种心虚感:【哦哦好的,我都可以的,谢谢啦~】
消息才刚发出去,那边就合上电脑,漫过来一道低沉声线:“胡珂尔。”
胡珂尔心里一跳:“啊?”
杜骏年侧眸细致看她:“在闪映一切还适应吗?”
胡珂尔:“挺、挺好的。”
他嗯了声,语气温和:“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跟组长说,他很专业,知道怎样能最高效地匹配资源。”
胡珂尔咽了下口水:“知道了。”
空气又有点静默,好在这时候司机回来了,拎着一小袋鼓鼓囊囊的药,里面种类很齐全,有跌打损伤膏药、止疼喷剂,还有冰袋。
杜骏年接过,敛眸在里面选了那个冰袋:“先按敷一下。”
胡珂尔:“……哦。”
冰袋被冻得硬邦邦,有个绑带可以调整长度直接系扣在脚踝上,这样就不用一直拿在手上。
胡珂尔正在低头努力研究那个扣法,但谁知越急越扣不上,还在一筹莫展时,东西被接过,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里,控制力度适中,耐心地将绑带一圈圈轻绕在她脚踝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肌肤传递而来,然而温热的呼吸却春风般拂过耳畔,胡珂尔才刚平复的心跳好像又开始故态复萌,不受控地重重跳了好几下,像定住似的,心里有些发慌地看着他动作。
杜骏年仔细地帮她系牢绑带,这才抬起眸。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男人只是凝视她须臾,出声:“学校离公司远,太疼的话,这几天可以先不来上班。”
他垂着眼,嗓音听起来分外温柔,胡珂尔愣了下,抠紧手指,声音不知怎么也小了些:“没那么严重,我周末休息一下就好了。”
杜骏年顿了顿:“嗯,你自己决定。”
两人正说话间,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有个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