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笛:@Chi,迟哥我刚给你做了一个奥特曼生日祝福的短视频,你快来看!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班群一堆夜猫子还在刷屏,@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某个月轮头像突然出现。
【-:睡了,别吵他。】
从周五放学开始就一直疯狂吵到周六凌晨的班群瞬间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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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奚迟接了一早上的电话和视频,光太爷爷就说了半个小时,根本没注意到班群的动静。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一群人沿着步道往餐厅走。
因为人多,订的餐厅是个开放式餐厅,在塔山半山腰,位置不高,也不难走,沿着步道走小二十分钟就能到。
往日怎么都闲不下来的一群人,今日却出奇安静,甚至静到有些诡异。
在王笛嗫嚅着投来第十七个欲说还休的眼神后,奚迟忍无可忍:“想说什么?”
“迟哥,那个,你昨晚……”王笛上下嘴皮打着颤。
奚迟:“昨晚怎么了?”
在身后一众“全靠你了”的眼神中,王笛心一横,脑袋一懵,嘴巴一空:“昨晚你是和黎哥一起睡的吗???”
奚迟脚步一下子钉在原地。
……什么?
所有人:“……”
陈诗文上去就碾了一脚,压着声音:“小螺号要死啊你,让你委婉点问问昨晚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你直接问是不是睡一起?”
王笛欲哭无泪,立刻拿出手机。
奚迟这才看到班群的消息。
一个小时都能聊出999+的班群,自江黎那条消息后,整整11个小时,都没人再回一句话。
奚迟:“……”
如果在王笛问出那问题之前,奚迟不会觉得江黎这话有任何问题,可现在……
“没睡一……”话一出口,奚迟就觉得不对,想换种说法,可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对。
谁的问题谁解决。
奚迟深吸一口气,把手机直接塞给江黎:“你跟他们说。”
江黎“嗯”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没睡一起。”
奚迟:“……”
解释了,但没有完全解释。
就因为王笛这句“睡一起”和江黎这句“没睡一起”,奚迟一整个午饭心绪都有些恍惚。
“等下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大院。”江黎问。
奚迟:“直接去大院。”
江黎点了点头,下了山,看着人上了车,才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到了告诉我一声。】
【Chi:嗯。】
车子开了一个半小时,到大院的时候,人已经不少。
奚迟一进门,就被各路长辈围在了中间,见面第一句话都是“瘦了”。
只有太爷爷,还是那句:“多久没见了,一转眼
都这么大了。”
每年都这阵仗,奚迟早就习惯,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
可往年同样得心应手的桑游,今天却有些沉默。
奚迟原先还只当他是累了,直到彻底入夜。
时针刚过晚九点,席位还没散。
“椅子上有钉子?”奚迟看着第三十次挪腾位置的桑游。
桑游:“……”
“怎么了?一晚上都没说几l句话。”奚迟不解。
桑游有苦难言,又看了眼时间。
虽然江黎说等得住,可从大院回去还要一个小时车程,又得避开叔叔阿姨的视线,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这里阖家欢乐,留江黎一个人在外边喂蚊子,桑游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桑游随口说道:“没,就是有些困了,你……”
困?
桑游一下子清醒过来:“你困不困?”
奚迟摇头:“不困。”
桑游扫了太爷爷一眼,猛地拔高音量:“啊?你困了?也是,校庆这十几l天都没睡好吧,你看你眼下这乌青,今晚早点睡,明天晚上回学校又要连续上五天的课。”
奚迟:“?”
“我说我不……”桑游一把捂住奚迟的嘴,“你困,你很困。”
奚迟:“??”
太爷爷一下子转过身来,借着光看到奚迟眼下浅淡的青痕,心疼得不得了:“我听小岚说了,一中校庆很忙吧?怪不得都瘦了。”
“行了,也吃得差不多了,早点回去休息。”
奚迟糊里糊涂就坐上了回程的车。
车子刚驶出大院,奚迟收到桑游的消息。
【日行一善:你困吗?】
【Chi:……】
【Chi:困。】
【日行一善:不行,不能困。】
【日行一善:清醒点。】
【日行一善:别睡。】
另一辆车的桑游刚给江黎发完消息,切回消息界面,就看到两条最新消息。
【Chi:桑游。】
【Chi: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桑游:“…………”
桑游点开自己的心平气荷,看着“日行一善”这几l个字。
当初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江黎“日行一善”。
没想到到头来“日行一善”的竟是他自己。
明天江黎要是不给他塑一尊金身都对不起今晚他操的这份心!!!
车在车库停下,施岚女士都没让自家儿子等,直接催着他上楼休息:“在外面跑了一天,累了吧?洗漱完早点睡。”
奚迟“嗯”了一声,坐上电梯回了房间。
脱下外套,简单洗了个手和脸,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手机一震。
奚迟还以为是桑游。
这一路上,桑游像是真的怕他困了睡过去似的,一个劲的发消息,要不是知道今晚他
只喝了小半杯灵酒,奚迟还以为桑游喝醉了。
他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点开屏幕,却看到江黎的头像。
奚迟擦手的动作一顿。
【-:到家了?】
【Chi:嗯。】
【Chi:你怎么知道?】
【-:看到灯了。】
【-:下个楼?】
看到最后一行字的瞬间,奚迟思绪空了十几l秒,五感像是被什么东西调低了灵敏度。
过了小半分钟,他才回过神来,没换衣服,抓着外套跑了出去。
江黎依旧站在那盏夜明苔灯下,和那夜的身影交错重叠,似乎又有不同。
已是三月,小径退去隆冬的土灰色,大片大片的嫩绿疯长出来。
江黎站在一片新绿间,看着眼前的人:“喝酒了?”
“一点,”奚迟声音有点轻微的喘动,闻言,偏头嗅了嗅,“味道很重?”
江黎走近一步,替他顺气:“没有。”
奚迟没问江黎为什么突然过来,顺着走近的这两步,他看到江黎手上的东西。
一枚通宝。
奚迟顿了下,失笑。
他指了指江黎手上这枚东西:“这个是生日礼物?”
“不是。”江黎说。
暖色的灯光撒在两人身上,映下两道交叠的影子。
那枚通宝抵在江黎指骨间,他淡声说:“来换个东西。”
奚迟抬起头看他。
下一刻,江黎将那枚通宝抵在他掌心。
两人掌心贴着,滚烫。
奚迟不解:“换什么?”
惊蛰晚夜的风,停了又起。
奚迟就在这风里,听见江黎带笑的声音。
“换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