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会被安排动手的基本上都是打手之类的角色,大部分都是中小世家,真正的大世家是喜欢藏在后面的。
等都查清楚之后又开始搜罗他们的罪证,真要想抓,哪怕是小世家也扛不住查。
不过查他们也并不是主要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看能不能抓到大世家的把柄。
可惜,这样的机会很少。
韩星霁也不气馁,一边收拾那些敢公然作对的小世家一边干了一件缺德事儿——让电厂的电绕过了所有世家贵族,不给他们通电。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唯有临近皇城的区域没有电,反而平民居住的地方拥有了温暖的灯光。
皇宫跟平民居住地之间到了夜晚也是灯火常亮,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火焰的光芒再怎么也比不上灯啊。
尤其是皇帝还出钱安装了路灯,这一次倒是没绕过贵族区域,可看着门外的
明亮灯光,谁心里好受?
倒也不是没人直言进谏,御史大夫就是干这个活的嘛。
韩星霁听了之后十分平和说道:“此事还需内阁工程方来解释。”
内阁当然能给出解释,人家的解释就是:线路问题。
可问题是凭什么平民那边的线路没问题?
内阁人员还是那句线路问题,被逼急了就直接把线路图直接给出来让他们自己看,并且直言:“若是诸位能够解决问题,我们就按照诸位说的做。”
可问题是……谁看得懂啊?
别说他们,韩星霁都看不懂那些玩意。
过去闹事儿的人都灰头土脸回来了,内阁的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态度好,无论他们怎么质问那边都很温和地在解释,他们又不能在内阁那里闹。
真要闹起来,那就是现成的把柄。
世家倒是沉得住气,没电就没电,反正他们又不会因为没电就变得黑暗。
然而很快皇帝又下了一道命令——为了保护环境,开始减少树木砍伐。
这件事情韩星霁也是有道理的,就算有人反对,他只要把后世那些环境污染的纪录片都给播放出来。
等看完之后再问道:“难道我们要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这样的世界吗?即便是能够挽救,到时候又要花多少钱?我们现在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完全避免这些弯路,待得时机成熟,会有更加清洁的电力能源使用,只是减少树木砍伐而已,也值得你们这般反对?”
的确不是大事,但问题是现在没有接通电的世家都只能依靠最古老的灯油、木柴、木炭来照明啊。
其中灯油是在室内用,木柴木炭是在室外使用,少了这些,他们的院子里灯都要灭几盏。
照理来说,除了这些其实还有能用的,那就是煤炭。
然而皇帝陛下下令煤炭产量不足,暂时只供应发电厂。
若是以往他们还能偷偷摸摸弄一点过来用,民不举官不究,也没人会在意。
然而现在他们都被年轻的天子盯着,真是不敢出一点差错。
但凡出差错的都被抓出进来了——三军已经开始逐步组建,他们塞进去的后辈子弟被赶出来了不少,除了犯错的还有被裁军波及的。
裁军旨意下达之前,大司马硬着头皮问道:“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贸然裁军恐生动荡,还请陛下三思。”
韩星霁坐在御座里十分放松,温声说道:“此事便是朕三思的结果,如今天下大定,也当让为国征战的青壮卸甲归家享受他们拼命换得的安宁,更何况军中人多于国无益,反而拖累国政,大司农当知晓每年为养兵花出去的钱有多少,这也是为国减负。”
他这话一出,大司农就老老实实站定了,本来他就同意裁军的,只是有些时候需要跟自己的盟友共进退,现在皇帝已经给了他台阶,他就别站着不下来了,万一被架上去哭都哭不出来。
大司马沉默半晌说道:“便
是裁军,一裁半数也实在太多了一些。”
“这是仔细计算之后的数字。”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摄政王此时也开口说道“军中不需要那么多人,一百个人也打不出一个火箭炮的威慑力,反而致使良田无主。”
大司马麻溜的躬身回归队伍,反正他是说不下去了。
裁军势在必行,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对大雍比较好,只是这个时间点让人有些难受,尤其是裁军过程中被针对的那些大世家更难受。
大世家人多,安插进去的人有多少?这一下子就被赶出去了多一半。
最可气的是如果说之前被收拾的都是小世家,那么这一次受创的就是大世家。
可就算如此,皇帝的步伐也未曾停止。
在裁军正式开始之后,他又开始对朝堂布局进行了变动。
大量平庸官员被扔到养老职位上,眼看着就是一生都不得重用的节奏。
而空出来的那些位置都由国学馆的学生填上了,这许多年下来,国学馆培养了不少学生。
一开始大家只看到了参加科举被录取的人不多,但是后来他们发现交钱进去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不是善茬啊。
他们或许读书不如那些,但也不差什么,而且各有特长,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不比三甲差什么。
而交钱入学的这些人,人数是不限制的,也就是说中坚力量其实来自于这部分。
当然这些人里也有很多世家子,韩星霁也没避开他们,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放到一边。
他只是要压制世家力量,不让世家成为新政的阻力,又不是要灭了世家,世家子也不都是阻挠新政的,总有一些反骨仔为他摇旗呐喊,这些人不都是朋友嘛?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之前所谓的不给通电其实就是不疼不痒的小警告而已,真正伤筋动骨地在这里。
很多人都不禁心头有疑问:天子是真的不怕皇位动荡吗?
当年就算是摄政王想要对世家动手都要迂回着来,怕的就是国家动荡,皇帝难道不怕?
小朝会上,大冢宰薛海东带有暗示意味说道:“陛下,年关将近,最近……似乎有些不安稳。”
韩星霁看着他问道:“哪里不安稳?”
薛海东硬着头皮说道:“内有朝中人心惶惶,外有西迟余孽死灰复燃,臣以为,应先安稳朝中,再剿叛逆。”
快过年了,您老就行行好让大伙过个好年吧?
韩星霁揣着明白装糊涂:“咦?朝中何来人心惶惶?难道不都是喜笑颜开吗?”
大司马有些忍不住,这是个直脾气,闷闷说道:“陛下,京中若是不安稳容易出事啊。”
丞相叹了口气:“陛下,莫要重复平帝旧事啊。”
平帝就是先帝,所谓文帝旧事其实也是大雍动荡被人攻打到京城的起因之一,当年平帝也觉得朝廷臃肿,朝□□朽,想要推行新政来着。
可惜手段太过激烈引来了反扑,当年大雍是真
的拦不住犬戎吗?
并不是,只是一些人暗中放水而已,反正对于世家来讲,无论谁当皇帝都要重用世家,换一个皇帝也没什么。
这才导致大雍那一场劫难,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楼时巍除了一个嫁到深宫的姑姑,直系血亲再无一人。
韩星霁听后先是握住了楼时巍的手,然后一脸兴奋地看着丞相问道:“平帝旧事?真的吗?正好我带了点新武器回来一直还没用过,放着也是放着,正好用一用,大过年的,放个烟花也不错。”
众人:……
嗯,这就是皇帝陛下的底气,特么谁敢冒头当头就是一炮啊。
这谁扛得住?别说造反,就算想要引外敌进来都不可得——摩提耶还在南阳郡王府上当牛做马呢。
前车之鉴,小国哪儿敢轻易挑衅?
眼看众人都不说话,韩星霁这才一挥手说道:“行啦,都别担心,朕心里有数,散朝。”
丞相跟薛海东对视一眼,觉得颇为头痛,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倒也不是只看得到世家利益,如果能争那就顺水推舟,不能那就跟着皇帝走。
可是他们的家族,姻亲还有门人之类的肯定不会轻易这么放弃,总是会找上门来请他们出头。
哎,丞相也很苦恼啊。
等他们从紫宸殿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化。
大宗伯惆怅地叹了口气:“瑞雪兆丰年,天意难违啊。”
对比起大宗伯的惆怅,韩星霁就放松很多,他靠在楼时巍怀里,伸手接住飘扬下来的雪花说道:“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楼时巍握住他的手腕,细细将他手上的雪水擦去,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手炉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安心过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