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094(1 / 2)

七零错换人生 老胡十八 14932 字 2023-11-01

1980年1月3号,星期四,天气阴。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安然终于等到面试的机会,一大早天还没亮她就激动得自个儿醒来了,昨晚一直激动到一点多才睡着,现在又早早的醒来,虽然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可她精神特别亢奋。

作为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人,宋致远眠浅,再被妻子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居然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我的妻子,需要你的丈夫吗?”

安然踹他一脚,“滚!”

两个人笑嘻嘻的起床,洗漱好分工协作,一个叫孩子起床,一个做早饭。

自从附近村子里有人养奶牛后,安然就养成订牛奶的习惯,每天订五斤,四个人正好够喝。

五斤的量其实挺吓人的,一般人喝一杯就够了,可小野喜欢这种奶兮兮的东西,自从听说喝牛奶补钙能促进身高发育后,她巴不得把牛奶当水喝,拦都拦不住。

一天至少两顿,早餐一大杯,晚上睡前半大杯,有时中午回来也要来一杯,安然不多买点还供不上呢。

因为她买得多了,天冷也懒得跑,村民就直接送货上门,正巧被萧若玲李小艾看见,也都说要买,她们条件好,不仅孩子喝,大人也能喝。

再加前院的彭晓丽和兰花嫂家,约上另外几个条件好的有孩子的,都买。

反正一斤也就两角钱,还没孩子们的汽水贵呢!

汽水喝了不长个,但牛奶就不一样啊,哪个当妈的不想把钱花在刀刃上呢?

有了牛奶,早餐就更简单了,煮几个草鸡蛋,或者鸭蛋鹅蛋,红薯放烤箱里一会儿,热一下牛奶,宋致远做得轻车驾熟。

安然叫起俩孩子,穿衣服找鞋子袜子,找书包,漱牙洗脸,好一个兵荒马乱。刚收拾好家里就飘出一股香甜的红薯味儿。

吃好出门的时候,天还黑着。

把孩子送到学校,宋致远去了所里,安然把吉普车开回来,这才有时间洗头洗澡换衣服。虽然宋致远说不用她送,但她一个人在家里睡又睡不着,还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脑子清醒,稿子忽然就自个儿能在脑海里动起来一般。

对于稿子,安然是一个礼拜前彻底完稿,用这一个礼拜背的。限时十分钟的稿子,其实也就是三四千字,前提还是得语速快一点。

要让小野背一篇三四千字的演讲稿其实估计也就半天,可老母亲安然不行啊,没天才的命就要比天才勤奋努力才行。一个星期翻来覆去滚瓜烂熟,现在已经能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了,安然一面换上很多年前做的米白色的套裙,里头穿上肉色的连袜裤,再配上杏色粗跟鞋,把头发盘至头顶,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再画个淡妆,整个人就收拾妥了。

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裙子不显臃肿,又试了几次坐下起立,确保里头的线衣线裤不会露出来,这才满意的提上小皮包,出发……当然,注意养生的安然女士,肯定得穿个军大衣,保温杯装一壶热开水才行。

下楼的时候遇到兰花嫂和彭晓丽,“哎哟小安这是要去哪儿?光着腿可别冻坏啊。”

安然提了提“光腿神器”,“不冷,这是连袜裤,里头还有线裤呢。”

主要是人瘦,腿型好看,多穿两层也不显臃肿。大家都被这神奇的连袜裤惊呆了,凑过来问哪儿买的,她们也去买两条,这也太洋气了吧?简直跟电影里的日本女人一样。

安然本来是笑着的,一听像那啥也是哭笑不得,大清早的咋不说她像旧社会的上海滩千金呢?她宁愿像“资本家”也不要像鬼子。

没办法,后人无法代祖先原谅,她也忘不了那满船的有矿石和海子底的铀矿坑,上辈子这些东西可是全便宜了他们,想想就心痛。

***

到达指定地点——石兰省工业厅后,安然发现自己来得可真够晚的,整个大礼堂已经坐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虽说进面的只有一百人,可安然看那人满为患的程度,怕不止二百人。

可惜这个会堂没有后门,只有一个前门,安然不得不在众人或打量或惊艳或鄙夷的眼光中,施施然走到中后排,找到一个比较好进出的空位坐下,众人的眼光可真是如芒在背啊。

高书记嘴里的“年轻人”,基本都是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而且很明显男性占了百分之八十,安然算是少有的几个入围女同志之一,再加上她脱了军大衣,一身浅白色,身形婀娜,脸又漂亮,还是漂亮里偏明艳那种类型,就这么踩着高跟鞋进来,众人不侧目才怪!

“同志你好,你哪个单位的?”刚坐下,身旁就有人主动打招呼了。

安然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同志,看穿着是干部装,“我目前还没单位,你呢?”

男人抚了抚干部装的兜,神色放松下来,“哦,那你还是在校大学生吧,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来咱们这场竞聘的很多都是干部,你们学生啊,希望不大。”况且还是穿成这样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安然只是笑笑,心说老娘也是有整整七年工龄的人了,再说了就是学生又怎么着?有的优秀的学生比你工作十年的还能干还厉害。但她懒得解释,跟无关紧要的人真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不说话,男人却掏出几张不知道是复习资料还是演讲稿或者啥的东西看起来,安然不经意看了一眼啥也看不清,那字迹可真是太潦草了,比医院大夫开的处方还潦草。

谁知就是这么不经意看了一眼,那男人居然十分鸡贼的,迅速把资料往右边挪了挪,挪到他自个儿眼睛都要斜着看的时候,他还觉着不够安全,又侧过身子,把后背留给安然,完完全全将他的“宝贝”罩起来。

安然:“……”有点像某些学霸啊。

她笑笑,就静静地坐着,把自己的稿子又在心里过了一遍,主要是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点,时间太短,想要出彩必须有特色,伟光正的台词就不用背太多,但也不能不背,她的稿子是改过二三十版的,尽量把不必要的句子都删了,重点放在自己的特色上,争取让主考官们能记住她。

正想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你好”,安然也没注意,谁知那声音又叫了两遍,安然回头,那是一个三十二三的年轻男人,很斯文很秀气,看着还有点面善,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男人眼睛一亮,“我就说应该没认错,我见过你。”

因为态度还不错,长相也没刚才的油腻,安然就接话道:“我也正想说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呢同志。”

“我是孔南风啊,你是不是阳城来的?”

安然一愣,孔南风,这名字还真是听过的,可她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是的,我叫安然,你也是阳城市来的吗?”

孔南风的笑容就跟他本人一样让人如沐春风,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我想起来了安然同志,1972年春节那个雪夜……”

见安然陷入回忆,他干脆说:“我以前在红星县的时候去过你们家,就是红星海子背后那个村,叫啥来着……你的文章被副主席表扬过,文章标题我还记得呢,是不是叫……”

安然一拍巴掌,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年冒雪去给她送奖励信的孔乡长,就是让她大为震动的基层干部,后来宋致远回来派姚刚去接她的时候也是他陪同着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高就,不知道怎么称呼。

幸好孔南风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笑着说:“六年前你们去你丈夫那儿后没多久我就调书城来了,现在商业局,你在哪儿高就?”

“啥高就啊,在家当家庭主妇快半年了,我丈夫调到书城来我就一直没上班了。”

当时安然就对他挺有好感的,此时一看居然还是来竞争同一个岗位的,倒是很开心,说明高书记的策略走对了,招来不少真正的优秀人才啊,这样竞争才有意思不是吗?

跟一群油腻的鸡贼男,没什么好竞争的。

这几年不仅安然自己有了长进,孔南风进步也很大,现在书城市商业局已经是一名副处长了,“我看见省里出的通知就想着来试试。”

虽然话说得很温和,但安然觉着他本人的工作能力应该是很在线的,甚至是雷厉风行的。作为非常有力的竞争对手,双方都默契的不询问对方笔试成绩怎么样,这次准备的主题是什么,准备得怎么样。

一会儿,就有劳动厅的人上台来,按照考号念名字,每念到十个去门外抽签,安然运气好,不在前头但也不靠后,抽到了第35号。

抽签结束后,就是十个一组进另外一间会议室备考,当然,考官所在又是另外一间会议室,肯定不会在大礼堂里的,这可是省委组织的非常正式的场合,又不是真正的演讲比赛越热闹越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陆续续有考生被念到姓名考号出去,陆陆续续又有人进来。有的是掐着点十分钟出来的,有的则是苦着脸两三分钟就出来了,出来有的直接回家,有的则是进大礼堂来溜达一圈。

而每进来一个,所有考生的沸腾着上去问考得怎么样,考了啥,考官说了啥,仿佛从考生的神色和只言片语里能推断出点什么来给自己增加一分两分似的。孔南风是第67号,没叫到名字的时候两个人也不说话,不像其他考生一样四处打听,就静静地坐着过自己的思路。

其实想打听是听不出个啥来,因为考生们都是一样的反应,又不是有具体的题目,所有人都是同一个题目——谈一谈对未来纺织厂的设想规划。

唯一一道题,没有标准答案,任何人说的都是答案,只是看你的设想能不能打动考官,得到考官的认同罢了。

但一共十二名考官呢,有男有女,还有两个秘书负责记录考生说的话,十二名考官每人满分十分,最后会去掉一个最低分一个最高分,最低分没有规定,万一答不好被打零分也有可能,而且众口难调,想要让一个两个赞同自己不难,可十二个……这可太难了!

安然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她知道紧张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干脆也就不去管别人考得怎么样了,一遍又一遍在心底过自己的稿子。可人在这种环境下是很难专心的,她脑海里忽然出现小猫猫的身影。

小丫头最近好像跟身高杠上了,就是想长高,疯狂的想长高,吃根青菜要问:“妈妈青菜会让我长高高吗?”

听她爸爸说胡萝卜吃了能长高,以前不爱吃胡萝卜的人,现在一天不吃就想念,看见饭菜上桌总得问“妈妈我的胡萝卜呢”,以至于包文篮给她取了个外号——安小兔。

她还喜欢得很呢,整天就是“本小兔”自称,就那样幼稚的样子,哪里像五年级的学生哟?难怪班主任对她评价是“天真浪漫”,她成绩是上去了,可心智还停留在七八岁的样子。

安然很有成就感,她觉着是自己和宋致远对她保护得好,她才能保持幼童的天真,毕竟要是像明朝一样超越年龄的成熟懂事,那做爸爸妈妈的也不好受啊。他们夫妻现在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要让女鹅快乐幸福的长大,任何人也别想伤害她,如果被伤害,他们会拼命的!

其实每一年的生日,安然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会想起上一辈子的她,那个小女孩在山里人家,在一个不把女孩子当人看的家庭里,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每一年的生日在干什么呢?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亲人环绕,闭着眼睛幸福的许愿,不会有蛋糕,不会满怀期待的从一睁眼就在转圈圈,不会一个个拆开大家送她的礼物……现在越幸福,安然那一天的心就越痛。

所以,安然为什么会走上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呢?这个问题宋致远曾经问过,但安然没有回答。

一开始,她只是想给闺女买奶粉,后来就是想保护她,自己站得越高越能好好保护好她。虽然上辈子她也曾是风光一时的女企业家,也曾腰缠万贯,可只有被刘美芬和宋虹晓联手对付的时候才知道,光有钱是不行的,她还要有点别的才行。

敌人,永远比自己想象的阴险狡诈。

现在,她不仅是为了那点可以保护闺女的“权”了,她发现自己站得越高,宋致远科研的阻力越小,国家发展越快……虽然她也不敢脸大的认为是自己推动了历史进程,但抓出的间谍、找到的铀矿、找回来的小石榴、步步高升的石万磊,石万磊破获的案子越来越多……这些都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

而正是这些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一点一点改变这个世界,这种不经意间改变环境改变他人命运,变得更好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不是吗?这种自己为国家强大添砖加瓦的满足感,是挣多少钱都无法获得的。

终于,在她越想越激动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们这个小组了,安然起身,按顺序昂首挺胸走到小会议室,静静地等着,前头的选手都很快,因为要求必须是脱稿,在十二位专家面前,很少有人真能坚持十分钟,一般都是六七分钟就结束了。

很快,安然来到小会议室外候场,“下一号,35号,安然。”

这时候的考试还没后世那么严格的讲究“双盲”,不需要考生辨认认识的或者直系三代内的排除考官,考生的名字也不需要保密……安然进去之前居然脑海里还冒出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