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硬质物即使被围巾阻挡,也那么突兀,温蛮在这份刻意的威胁下,脑袋不得不受制地歪向一边。
温蛮紧紧皱眉,洁癖和危机感一同席卷来,温蛮的负面情绪完全溢了出来,他甚至对枪管弄乱了围巾这样一件根本没意义的小事都感到烦躁和恶心。
这几个歹徒的轻慢让他火大,行为让他憎厌,安危让他心紧,甚至温蛮有点担心司戎,他不知道此刻遵守着约定在家里等自己的司戎如果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前一刻刚发出去的消息甚至都成为了一种命运的捉弄。
好烦躁,
好不安,
甚至温蛮有点害怕。
没有人会不怕的……
温蛮怕自己会失约,没有顺顺利利平安地到家,而司戎会一直等他。如果人质被挟持,司戎会什么时候知道,警方会告诉他么,可他们还没有结婚。
倘若他受伤了他死了,警方查看他的手机,也没有父母爱人,司戎会在他手机里,但只是唯一联系人。
这些情绪让温蛮的身体似乎迅速变冷,与此相反,他胸口的茧晶却灼热发烫。
它从原本的纯白,开始掺杂黑红的丝线,并且迅速地染成了全黑。
爱人……
祂的爱人……
蛮蛮……
他看起来好脆弱,好需要被拯救,是难以自保的神祇和坚贞不屈的孩子的结合。谁拯救他,谁就可以得到莫大的嘉奖吧,口头的、行为的……好想要安抚他,又好想驯服他。
许示炀恍惚了一瞬,但仍旧坚持说了他原要说的话:“那个孩子……没听到她哭声里的喘气么,她明显有哮喘,她很可能在路上出事,撑不到你们拿她和警方谈判。”
“我来换她。”
“你?”
歹徒发狠道。歹徒逐渐从这个年轻小伙的语言中咂摸出他非同常人的胆识和狠劲,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作为人质。
他烦躁地握紧了枪,温蛮就顺带遭到更无情的对待。看起来更危险的已经不是那个孩子,好像是他。
许示炀飞快地说:“你们每个人都有枪,而我只是想救孩子,放过她一个就可以。”
他这么说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却无法转移地始终看着温蛮。许示炀当然知道温蛮也有危险,可他只能救一个人,起码那个孩子……所以难道是愧疚么?许示炀觉得自己这会面对温蛮喘不过气,比以往面对任何一只异种都要心惊肉跳,都要紧张,如果现在他还能配枪,他要么脑袋一热直接开枪,要么手臂颤抖根本不敢开枪。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不是他提前
先说了要救的是那个孩子,许示炀甚至想要换温蛮,将温蛮从危险的境地解救。因为他认识温蛮?之前本来也保护过温蛮?还是温蛮现在让他紧张?让他失控?
休菈在听完之后眼睛亮了,他唰地看向了温蛮,觉得那个人类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启发。休菈开始对温蛮眨眼使眼色,让温蛮也这么做。至于他自己,虽然当人质倒霉又危险,但再怎么样他还是非人类,虽然不能打,但是抗揍……他只要抗到阿戈斯那家伙来就行,老大会看在他这么努力解救温蛮的份上给他报仇的!
“你乱看什么!!”
休菈的后脑被另一个歹徒用枪托狠狠砸了一下。可说话的那个人,他却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温蛮。
几乎所有的人,歹徒、英雄、人质、来不及逃走的群众……他们都在看温蛮,直愣愣的,完全沉浸了地。
“我我、我来换他……”
“我换他吧……!”
“是我!”
“我换他!”
“放了他,我愿意替他!”
“放了他。”
“我愿意,我愿意!”
“是我……!”
“是我可以救他!”
救他,
救他,
谁能够救他!
那一定是我吧?是我!!!
男人,女人,怯懦的,冲动的……最后通通变成狂热的。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从受害的,无辜的,变成穷凶极恶的面目狰狞的,直勾勾地望着温蛮,也望着挟持温蛮的人。
歹徒在几乎真诚祈求与恶毒诅咒的目光中震醒了,他仓促地挟持着温蛮后退,一会用枪抵住温蛮,一会用枪威胁这些失控的疯子。
“别过来!!”
情况怎么突然就失控了呢?男人完全不明白,他终于感到恐惧,手里挟持着最大的底牌,却怎么越来越走向悬崖。
他的背后,是合上的入口大门,是厚实的落地玻璃,是接警赶来的特警,是外头的天空。
天不知道怎么就黑了。
黑沉沉的,比最迅疾暴雨的黑云还要恐怖。
它来了,停在了这座商场的上方,黑得发怒,大得足够吃了这栋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