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今天的戏份顺完了,郁觅合上剧本。
身边的江海洋连忙给他递了一瓶水,“郁哥,辛苦了。”
郁觅接过喝了一口。
张导拍拍他的肩膀,“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等开机正式拍摄,你按照这个水准发挥,明年的最佳新人轻松收入囊中。”
这倒不是他看在沈宴的面子上刻意说的场面话。
他原本预计这些戏份得要从早折腾到晚,没有想到郁觅的表现比他想的好这么多,到中午就完成了。
张导看向宋君浩,“你今天的状态也比之前好多了,明显进入角色了。”
“嗯,”宋君浩也感觉到了,他看向旁边的郁觅,“说起来也真的是惭愧,我拍了这么久的戏,还需要新人带我入戏。”
大概是第一次面对这些不假辞色的赞美,郁觅还有些不适应,却故意扮出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我是正常发挥。”
他真的会一点也不在乎吗?
沈宴没有忘记他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对着iPad揣摩,跟着纪录片记录要点的画面。
还有刚才在换衣室里。
他手里拿着的剧本显然已经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他不愿意在其他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一直做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在面对网上铺天盖地的质疑声时,他肯定也会伤心吧。
沈宴感觉呼吸有些闷,心脏泛着酸涩。
他这么好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承担这些莫须有的骂名,他那么好,只是大众对他的误解太深太深。
可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误会后悔不迭。
他正想着,忽然郁觅回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沈总,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现在是午饭的时间。
《狐妖记》的剧组有提供饭菜,但味道对于嘴巴挑剔的少爷而言,显然不太合胃口。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邀请,沈宴微微瞪大眼睛,只觉得这种幸福来得太过于不可思议,压抑许久的渴望早就让他在面对郁觅时过分紧张慌乱。
以至于过了好几秒,他才让自己不至于太失态,“好,我订餐厅。”
郁觅把剧本放在保姆车里。
沈宴等在原地。
他的仪态一贯很端正自持,但今天似乎多了一丝紧绷。
郁觅道:“走吧。”
剧组的其他人就这么目送着两人上车,不自觉地小声道:“郁老师的人脉也太广了吧……”
“能和他拍同一部戏真幸运。”
这些人前一天还在以最恶毒的话语揣测郁觅的来历,如今态度却一百八十度转弯。
那是因为他们起初自以为和郁觅站在同一阶层,后来发现郁觅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
对方无可比拟的美貌、身边围绕的资源人脉,注定了他会一直是娱乐圈金
字塔尖的存在。
他们现在巴结还来不及。
宋君浩看着那辆车,微微皱起眉头,回想起了沈宴那无比迷恋的眼神,心底升起了一股担忧。
郁觅作为脾气有些任性的的少爷,家境优越,没经历过人心险恶,往往对人没有什么戒心。
他的一切都这么简单好懂。
会因为恶评伤心,没精打采。
当然也会因为一些别有用心的帮助,而放下警惕。
他根本不懂自己对于有些人而言,具有怎样的吸引力。
在那种见不得人的角落里,那些贪婪的念头就像是附骨之疽,深入骨髓,恨不得将他馋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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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色的豪车行驶在公路上,司机在驾驶位上目不斜视的开车,不敢窥探上司的半点隐私。
沈宴不动声色地落座,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冷峻疏离,却几乎是贴着郁觅坐下。
这并不是郁觅第一次坐他的车,只是比起那最初的时候,他还可以勉强做到和他拉开距离。
但是这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纯黑色的西装裤、一尘不染的皮鞋,旁边是郁觅宽松的黑色毛衣,破洞牛仔裤和高帮帆布鞋。
他看起来格外的显小,不说年纪的话,穿着打扮看上去就像是刚上大学般很有个性。
沈宴侧目,厚重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慵懒随意,因为袖口有些长,遮住了他的手,只露出像是笋尖一样的手指。
他看着领口下线条明显的锁骨,乍一看清瘦少年感拉满。
但只有他知道,在衣服的遮挡之下,这具身体像是大理石雕塑一样,覆着一层薄肌,皮肉起伏有着怎么样惊人的美感。
而郁觅根本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令人作呕的行为,甚至没有任何戒备的上了他的车,主动邀请他一起吃饭。
心底的愧疚和贪欲交织着,但更多的是难以克制的喜悦,他极力克制着,但幽深的眼底依旧深深的痴恋着。
在郁觅朝他看过来时,沈宴被西装包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着,忽然变成了惊弓之鸟。
他一想到自己露出的痴态会将郁觅吓到,紧接着露出嫌恶的神色。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无法接受爱人厌恶他的眼神。
于是沈宴尽量维持出正常人的模样,迎上郁觅的视线,声线里带着几分沙哑,“……怎么了?”
郁觅侧过身,微微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那双墨黑如点漆的眼睛似乎带着神奇的魔力,让他内心所有卑劣都无处躲藏。
沈宴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拢,蜷着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全身的血脉冰凉得快要冻结,一颗心高高的悬起,随时可能因为郁觅的话而坠落。
如果郁觅真的厌恶他怎么办呢?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顿时痛苦不已,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排斥这个可能,甚至滋生了一种更为极端的想法,在
他的耳边疯狂叫嚣。
被发现就要放弃吗?他根本就做不到。
只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能再往前爬一寸,距离他更近一点,用什么方式,用什么姿态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的低贱早就已经没有底线了。
郁觅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露出厌恶的神色,反而往前倾了一点,宛如献吻一样,一点点贴了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皮肤。
沈宴僵硬地宛如一具石化的雕塑,紧张得冷汗打湿了他的内衬。
郁觅红如丹砂的唇瓣快要贴着他皮肤,甚至再往前一点就能碰上。
他一向十分丰富的想象力,却怎么都想不到触碰时会是怎么样美妙的感受……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下。
虽然类似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但是郁觅贴过来时,他的脑海里顿时空白一片,紧张得什么都记不起来。
郁觅微微抬眼看他紧张的神情,俨然和他冷峻的总裁外表不相符。
他侧过头,纤长的睫毛似乎扫过沈宴的脸颊,微微低头,鼻尖嗅了嗅他的耳后的皮肤。
“……沈总,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伴随着的说话的声音,他呼吸里带着冷冽的幽香,让沈宴的耳廓到耳后都泛起一阵细密的痒意,像是火烧一样滚烫起来,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意。
沈宴怎么经得起他这种调侃,可是他却挪动不了半分,他内心不愿意躲开这种来之不易的接近。
但他不可避免的慌乱着,不敢去看郁觅那双潋滟的眼眸。
他没有想过郁觅会这么敏锐发现气味的问题。
这只能怪他太不知满足,这两天都偷偷住在郁觅之前的房间里,没有想到郁觅会察觉到他身上沾染的味道。
郁觅会对他起疑吗?
只凭着一点熟悉的味道,又能够说明什么呢?他可以有很多种借口为自己开脱。
可是他不愿意在一次又一次在郁觅的面前说谎,于是选择了沉默,等待被揭露的每一秒内心被烈火烧灼着。
郁觅意识到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想到沈总也用了我代言的那款香水,真荣幸。”
沈宴愣了下。
他回想起一直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香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从喉咙回落到胸腔。
他嗯了声,“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郁觅的注意力从他的身上转移开了。
靠着椅背,低头玩着手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沈宴松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热度却没有那么轻易降下来,他悄无声息地换了个坐姿,将双腿交叠,抬手扯了扯有些烦闷的领带。
当手指不经意滑过耳后的皮肤时,惊人的热度让他心下一抖,简直烫得快要融化。
他侧过头,看着车窗上倒映着他早就红透的耳朵。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苦苦支撑着,保留一丝体面,终
于意识到自己在郁觅的面前有多么的失态了。
他和那些在酒吧时用贪婪目光的人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是观众席里万千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凭借着一点特殊手段,蓄意地接近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以是他,当然也可以是别人。
这样还不够。
他不止想要当朋友,他还想要更多专属于他的,只有他有的,注视,触碰,甚至是爱意……
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沈宴觉得自己疯了,可是积压许久的贪欲早就摧毁了他的克制自持,让他没有半分理智可言了。
他会比所有人做得都好,同时,也不会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沈总,餐厅到了。”
前方传来司机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抚平自己的西装上的折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失态。
餐厅是沈宴专门挑选的,私密性高,不会再出现类似的偷拍可能。
整间餐厅也因为他们的到来闭门谢客,只接待他们这一桌。
伴随着侍者的指引,郁觅穿着休闲装就进入了多少人预定半年都不一定能约上的餐厅。
这儿位处于江畔,又是高层,落地窗外的风景美不可收。
当然,菜单上的价位也同样震撼。
郁觅这几天住剧组酒店,吃剧组饭盒,或者是叫附近的外卖,生活品质下降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得不说,他现在确实馋。
如果他也有好感度的话,冲着这件事情,他可以为沈宴+5好感。
他们点的菜肴很快按着顺序送上来。
或许是沈宴特别要求过,上完菜后所有服务生全部都默契地消失了。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也好,郁觅毫无负担地吃起来。
每一道菜都是享誉全国的主厨特意挑选过的,卖相、味道一流,没有华而不实的噱头。
郁觅第一次来这家餐厅,每道菜都想尝尝味,但菜式有些太多了,一例的分量又有些多。
他不想浪费食物,就在他皱着眉头,纠结要选哪个的时候。
沈宴道:“你吃自己喜欢的,吃不完也没有关系。”
“真的吗?”
“嗯,我食量很大,你吃不完的给我就行。”
如果是熟知沈宴的人,听到这些话绝对会认为他被夺舍了,商业价值不可估量的沈总居然吃别人的剩菜,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说出去,也绝不会有人信。
郁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也在考虑沈宴是说认真的,还是在和他客套。
沈宴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他并不觉得品尝心上人吃过的食物有什么问题,甚至止不住的期待,像是等待投喂的某种犬类。
郁觅道:“好啊。”
他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蛋蒸膏蟹挖了一勺,尝了尝味道,才推向沈宴
的方向。
沈宴没有任何不喜的表情,
甚至是用勺子贴着郁觅吃过的地方继续吃,
小小一碗蛋蒸膏蟹,不一会儿就见底了。
郁觅漂亮的眼睛弯弯的,而且乐于有人替他收尾,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宴的反常。
他似乎对桌子上的菜肴都失去了兴趣,唯独由郁觅推给他的,他会心甘情愿,吃得格外干净。
这一餐,两人都相当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