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洲动了动手腕,看着处理好的伤口,拍拍沈舟然:“走,去陪你玩。”
“可是哥哥,爸爸让我陪你写检讨,你应该赶紧写,不然会写不完。”沈舟然一脸严肃。
对于作文只需要写六百字的他而言,三千字简直就像天书。
沈骆洲:“……”
忘这事了。
他检讨都交给夏犹清了,还写什么写?
但这种事不能告诉小乖,会带坏小朋友。
沈骆洲摸了下鼻子:“其实今天不写也是可以的,等明天我有空再写。”
沈舟然拒绝:“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不能往后拖。”
这不会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当监工吧?
沈骆洲还想垂死挣扎下,跟弟弟认真严肃的眼睛对视几秒,落败,从沙发上站起来,垂下眼摊手:“行行行,我写。”
不就是三千字吗?有什么?
从网上找,当个裁缝拼接一下,有什么大不了,学校还能判他学术造假不成?
沈骆洲走向书房,顺便给祁熙瑜发消息让夏犹清别写了。
【祁熙瑜:不是骆哥,你真自己写啊?真不需要帮忙?】
【沈骆洲:对,我诚心忏悔[微笑]】
祁熙瑜看着后面的黄豆微笑,怎么看都觉得那个黄豆的笑容咬牙切齿。
其实一开始让沈骆洲自己写也没什么,但知道有人替他分担后他就心安理得摆烂了。
结果现在又得自己写了。
他打开平板立起来放在稿纸旁边,开始搜索三千字检讨怎么写。
沈舟然好奇:“哥哥,你在干什么?”
沈骆洲:“找灵感。”
说得理所当然。
沈舟然沉默。
他想了想,还是不要揭穿他哥了。
毕竟三千字太难太难了,这事还不是他哥哥的错。
所以哥哥想抄就抄吧。
沈裁缝当得也蛮辛苦的,实在是字太多了,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写完,越到后面字迹越发龙飞凤舞。
沈骆洲练行书,平时写东西都有意控制自己不要太飘逸,现在是彻底放飞了,到了最后几乎全是连笔。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甩了甩酸胀的手腕,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
沈舟然凑过脑袋来看,他在旁边陪读都快困得睡过去了,打了个哈欠问:“哥哥,你这写的什么?”
沈骆洲简答:“艺术。”
老钱欣赏不来绝对是他艺术修养不够,跟自己没关系。
沈舟然:“……”
他沉默一秒,换了个话题:“该吃晚饭了吧?”
周一的时候,沈骆洲带着自己的艺术品去学校了。
他打架被罚的事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上学路上一路走来大家都纷纷投以注目礼。
沈骆洲目不斜视回到教室,原本高高低低的背书声停了下来。
有的人嘴上还在背,眼睛已经开始随着他转了。
沈骆洲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主要是他个子太高了,坐前面会挡到同学。
他同桌还是祁熙瑜,祁熙瑜自己申请的。
他一向是卡着六点半早读的点来学校,比上课铃都准。
但今天却早早就坐在了位置上,拿眼睛瞅沈骆洲。
沈骆洲放下没装几本书的书包,问:“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看看你手脚还在么,”祁熙瑜凑脑袋上去问,“哥,你爸没打你?”
“我家和平教育。”
沈骆洲说着,手往抽屉里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沓试卷,全拿出来放桌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得看。
“里面有一些是周末的周考试卷,其他的都是各科老师发的作业,你看看吧。我觉得那张20xxb市物理还挺有意思的,再有就是今年p市联考那套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其他的对你来说没什么做的必要。”
别看祁熙瑜这样,他也是正儿八经竞赛出身,脑子转得快。不然也不可能跟沈骆洲同班,还当了这么多年朋友。
不过他爸的想法是打算全家移民,升学去哪还没定。
沈骆洲把他说的那两张抽出来,拔开笔帽开始写。
六点半正式开始早读,老钱来查岗,就看到他在做试卷,站他身后看。
祁熙瑜皮都绷紧了,背书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沈骆洲写步骤的手都停了下,想手动降音量。
老钱看他写的步骤满意点点头,眼中全是赞许
但满意归满意,一想到他上周干的事就头疼,敲敲他桌子,问:“检讨呢?”
前后左右背书声不减,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去听。
沈骆洲拿给他,一小沓稿纸的厚度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老钱翻了翻,看到最后笑了:“沈骆洲,你平时考试也写这种字?”
沈骆洲眨了下眼,回他:“手腕受伤了,写不好。”
老钱还真信了:“受伤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看?”
关心学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一个月后要联考,沈骆洲可不能出差错。
这可是他们学校的金字招牌。
沈骆洲:“还好,就是不能太累。”
“那这样,你这几天的作业就先别补了,反正你也都会,看看就行,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沈骆洲满意点头。
老钱临走前还嘀咕了句“考试的手是让你用来打人的吗”。
祁熙瑜把脑袋凑过来:“真受伤了?肌肉拉伤吗?陆韬那孙子还能真伤到你?”
沈骆洲伸出食指,嫌弃地把他脑袋推远。
“离我远点,”他懒懒地说,“骗老钱的,不想写卷子。”
祁熙瑜:“……”
他无语片刻,给沈骆洲竖了个大拇指。
“你胡说八道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脸红啊。”
沈骆洲没理他,支着下颌看床边一点点升上来的朝阳,极有生命力地给整栋教学楼镀上金光,而后困倦地半垂下眼打了个哈欠。
回家反省的这几天睡太好,有些不适应高三生的生物钟了。
祁熙瑜看他在走神,没去打扰他,开始背那些烂熟于心的定理公式。
对于他们来说,回家反省真的是很可怕的惩罚,因为你稍微松懈一点可能就被后面的同学超过了,要花更多时间去弥补。
每个人都像是海绵,在源源不断汲取新的水分。
祁熙瑜有时也很羡慕沈骆洲,因为他看上去可以毫不费力做到很多人这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只能望其项背。
这种想法不能有,一旦出现心态就开始失衡,变得偏激、狭隘,开始爱比较,自怨自艾。
所以祁熙瑜能当沈骆洲朋友的原因还有一个,他足够神经大条。
但凡敏感些,如果不是同样的优秀,很容易被沈骆洲不断刺激到。
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中,足以看出陆韬那种人是多么的异类。
不,应该说那两个特殊班级,是多么的特殊,跟整个学校格格不入。
校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把每一级的那两个特殊班放到了另一栋教学楼,除了中午午休和下午的吃饭时间,大家基本上不会碰面。
中午的时候,沈骆洲去食堂吃饭。
食堂是分男女的,一楼是女生就餐,二楼男生,三楼则是各种小炒,价格偏贵,一般学生们不会选择三楼。
沈骆洲也是去二楼,只是这次刚站起来,祁熙瑜就招呼夏犹清:“清仔,走,带你去吃饭。”
夏犹清迟疑了下,看向沈骆洲。
沈骆洲淡淡扫了他一眼,单手插兜往前走。
他好像身上一直带着一种磁场,屏蔽所有人。对谁都有距离感,不过分亲热,不好接近。
即便是自己帮了夏犹清,也不见对他有多少特殊关照。
所以一班的人一方面很崇拜自己的班长,另一方面又不敢太靠近他。
夏犹清不知道该不该跟上,祁熙瑜捅捅他:“骆哥不反对就是默认,赶紧跟上。”
沈骆洲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夏犹清鼓足勇气跟他搭话:“那个……班长,我帮你排吧。”
“不用了,谢谢。”沈骆洲拒绝。
夏犹清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他欲言又止,沈骆洲难得多说了句:“你不用觉得愧疚,选择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你家里的事我也不会跟别人提,可以放心。”
这事说来也巧,沈骆洲之前只知道夏犹清是单亲家庭,只有个没血缘的爸爸,他妈妈生下他就不要了,还是跟别的男人生的。是非常偶然的一次才知道夏犹清的爸爸可能下海了。
因为夏犹清之前经历了一场车祸,凑不齐手术费。等能凑齐的时候,已经抽不开身了。
而他那次路过厕所时,听到陆韬在语气恶劣地说:“别说我爸了
,连我妈都能上你爸,我凭什么不能碰你?”
沈骆洲那一瞬间被恶心到了。
夏犹清抬眼看他,手攥紧了发白的校服下摆:“班长,会觉得我恶心吗?”
班长在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别说让他亲眼看到,就是把这件事拿到他耳边去说,夏犹清都觉得脏了他的耳朵。
沈骆洲问:“你会觉得你爸爸恶心吗?”
“当然不会!”夏犹清这句适应激似喊出来的。
喊完附近的人都在看他,将他看得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别这么蠢。
沈骆洲没什么反应,脸上依旧很平静,只是点了下头:“你爸很爱你,别让他伤心。”
就像他爱小乖,爸妈爱小乖那样,都想尽全力给他最好的,让他能够开心长大。
夏犹清听到他的话后愣了下,拼命点头,又想哭了。
他真没想到沈骆洲是这样想的,他以为自己会被这种天之骄子鄙夷,连多看眼都嫌脏。
而沈骆洲的思绪已经随着自己刚才的念头发散出去了。
说起来,都十二点了,几天前的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餐坐上等陈妈的美食投喂了。
……今天却只能自己吃食堂。
他能不能也申请休学?反正高中知识他都会了,甚至早有保送名额可以不用参加高考。
但这样做老钱会烦死他吧,还指望自己拿第一给他争面子。
沈骆洲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比经常稍冷了点,面无表情端着饭菜在位置上坐下。
这种烦躁的心情在看到陆韬那张脸时达到顶峰。
祁熙瑜起先没看到他,在问沈骆洲学习委员过生日他要不要去。
偏偏陆韬是个没眼力见的,凑过去对夏犹清上下打量眼,语气鄙夷说:“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真不愧跟你爸是一路货色。”
“你!你闭嘴!”夏犹清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都在抖,脸色发白却鼓起勇气反驳他。
陆韬说:“我说错了?你以为沈骆洲是什么好玩意?他帮你不就是看你有点意思也想玩玩吗?不然你算什么东西?”
“你凭什么这么说班长?”夏犹清快被气哭了。
祁熙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口吻不善:“陆韬,你来找事?”
“怎么,你们班长说不得?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小人,表面一套背后——”
“啪嗒”。
一声轻响,成功阻止了陆韬接下来的话。
沈骆洲放下筷子,掀起眼皮看他,从鼻腔中震出一声笑:“不吃饭了?”
虽然在笑,那笑容却丝毫未达眼底,狭长黑眸沉着看不懂的情绪,盯着陆韬那张脸,极有压迫感。
别说夏犹清,就连祁熙瑜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陆韬直觉危险,下意识退了一步,看着沈骆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对身后的跟班们挥挥手,走了。
“沈骆洲,我肯定让你后悔。”()
沈骆洲看他走远,已经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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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熙瑜小心翼翼开口:“骆哥你……生气了?”
沈骆洲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反正他没见过。
刚才那样……怪吓人的。
“食堂饭菜太难吃了,”沈骆洲端着基本没动的盘子站起来,“你们吃,我回去了。”
看着他走去餐具回收处,祁熙瑜对夏犹清做了个口型:他果然生气了吧。
不过也难怪,陆韬嘴巴那么臭,说话那么难听,他听了都生气。
怎么能那么侮辱人?
夏犹清坐立难安:“我要不要去道歉?”
祁熙瑜奇怪:“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哎呀别想了快吃饭,骆哥肯定不是冲你发火。不过你这性子确实该改改,不然总是被逮住欺负。”
夏犹清小声应了声,咽下一口饭,却忍不住哭了。
其实,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沈骆洲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自己班里的人,他虽然不是校霸,但意外地有号召力,大家都服他。所以夏犹清的高中其实过得很好,没有经常被欺负。
而不是像初中那样,甚至被人抓着头发扇耳光,一边被扇一边说自己错了。
可他连自己错哪都不知道。
祁熙瑜看他哭,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连忙补救:“哎呀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来,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慢慢来呗。是吧清仔?”
夏犹清用力点头。
餐具回收处。
沈骆洲看着被浪费掉的午餐,若有所思。
果然还是让陈妈送饭来吧,也好知道家里那家伙天天在吃什么。
a大附中半个月休息一次,上周是周考,不休息,这周就该轮到半月一次,一次一天的假期了。
一般是周六下午走人,周日下午再来。
而放假的周六上午,还要上一上午的自习。
沈骆洲早就做完了,转着笔看窗外。
他这个位置能看到学校大门,此时见高一高二次第放学,欢欢喜喜走出校门,叽叽喳喳聊天说笑。
舌尖抵住上颚,不耐烦地“啧”了声。
“等着吧,还有半小时呢。”祁熙瑜非常自觉地偏头看他的试卷抄答案,手上不停,嘴巴也不住下。
“等然然来接你呢?听说他最近没在家?”
“去外公外婆家了。”
沈骆洲算了算,自己一周多没见到小乖了。
祁熙瑜评价:“感觉你弟弟就是猫薄荷,你得抱着狠狠吸两口才行。”
他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震惊沈骆洲的弟控行为了,但每次都觉得很梦幻。
沈舟然每半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来等沈骆洲放学,平时都能见到倒还好,只是这次自己被带去了外公外婆家,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很久没见到哥哥了,按下车窗探出头往外看。
司机王叔
() 看了就笑:“先生前几天还跟我开玩笑,说小少爷你们俩跟连体婴似的,分开一段时间就总问对方去了哪。”()
“哥哥问我了?”沈舟然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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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怎么没问,每天起床第一句就是问先生怎么还没把你送回来。”
沈舟然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因为这几天自己在乡下玩得很开心,甚至跟着外公下水捉鱼,就……完全把沈骆洲抛在了脑后。
王叔看时间差不多了,让他在车里等着:“我去门口接。”
沈舟然点头,又说:“我不在车里,我想去对面看看。”
他指了指一家新开的魔法主题书店。
王叔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也是快上初中的孩子了,何况就一会:“好,我很快回来。”
沈舟然下车,进了书店。
他挑挑选选买了不少书抱在怀里等结账,结果人太多了,挤来挤去。自己个子又矮,老板根本看不到他。
“叔叔,叔叔。”他踮着脚,加大声音喊。
有个女生看到他了,问他是不是要结账,沈舟然赶忙点头。
“站我前面,”女生笑着对他招招手,喊店主,“老板,这位小朋友要结账。”
沈舟然终于付了钱。他低血糖,有随身带糖的习惯,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糖送给女生,这才走出书店,摸摸跳得有些快的心脏,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身子被从后面撞了下,怀里的书掉在地上。
“诶!”
他回头看,只看到一个没穿校服的人匆匆离开,觉得不太对劲,手摸了摸包里的钱,发现全都没了。
竟然是个小偷!
沈舟然还是第一次被抢劫,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抱着书慌乱去追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