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垫毛巾,她搅动汤水,细细吹着:“医生说你没事,就是太虚。婶婶给你炖的汤都是大补,保管你两三天,就能头脑清醒地处理遗嘱。”
“惠婶。”高心远佯怒,眼神和她一触即离,“小悬还病着,先不提这事。”
惠婶被吼,委屈撇嘴,鼻翼抽动,眼泪唰就下来了:“我就是心疼小悬,老爷夫人都不在了,偌大家业,管理公司那么辛苦,我们小悬没受过这种苦,我担心啊。”
“惠婶!不要说这些了!”高心远激动地握住沈悬的手,“沈家又不是没人,大伯、二叔都在帮小悬,你放心小悬有足够的时间休养,公司垮不了!”
二人润物细无声,为劝说沈悬放弃控制权,做着深入铺垫。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分工明确。
沈悬脑内闪动血红大字——太恐怖了!这就是奥斯卡演技吗?
“你们别吵。”沈悬终于睁开眼,虚弱地回握住高心远,“都是小悬不好,不能帮叔叔、伯伯们分担、做事,小悬没本事。”
说罢他还自责地挤出两滴眼泪,三人一起狂飙演技。
高心远曲指抹去他半颗泪滴,心疼道:“宝贝,你放心,公司都会好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是啊,你是大少爷,哪家大少爷不都是在家享福,累人的事让别人去干,我们小悬是金枝玉叶,享福气来的。”惠婶盛一勺汤水,递到他嘴边。
沈悬张嘴含了一口,小声问:“真的吗?一切都会好起
来吗?”
高心远摸着他睡乱的软毛(),
“ㄨ()_[()]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
“高先生不好说,这话还是让我来吧。”惠婶举着勺子,一脸凝重,“小悬啊,老爷夫人的遗嘱,不能再拖着不签了。”
沈悬侧身靠在床头,低头垂目喝汤,看不出表情。
“小悬,婶婶知道你很痛苦,但也要面对现实,还有一天遗嘱就要自然生效,你也就失去选择机会,这样沈家的千斤重担都会落在你肩头。孩子,我是担心你的身体,真的扛得住吗?”惠婶讲得入情入理,热泪盈眶。
沈悬接过勺子,在汤碗里轻轻拨弄。
关键点终于来了!
父母意外身亡后,作为遗嘱继承人,三个弟弟遗产代理人,沈悬一病不起。
再加上身边无数人劝说重用叔伯,让他当个甩手掌柜。
沈悬胆小怕事,三个混球弟弟指望不上,犹豫不决,把自己熬得吃不下、睡不着,病情加重昏迷不醒。
现在,离遗嘱生效只剩一天,而他又活过来了,于是图穷匕见!
沈家父母爱子心切,立下可选择遗嘱。
沈悬可以接手控制权,也可以出让控制权,只取股权分红。
这份遗嘱,除了沈父的好友律师、沈悬,见过原件,理论上无人知晓。
而惠婶,一个五十多岁,只会带孩子、做饭,操持家务的保姆,怎么会知道其中奥妙?
甚至知道自然生效,和选择权利,并且劝他不要失去机会?
只能说,沈家亲戚早已掌握遗嘱内容,联合二人在最后时刻,合力绞杀他!
沈悬轻掀眼皮,缺乏血色的嘴唇抿了抿:“惠婶,谢谢你。”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谢什么谢啊。”惠婶抹一把鳄鱼泪,心里盘算着她的分红。
干完这票,她就能从一个下人、佣人,翻身成人上人!
沈悬湿漉漉眼仁,小鹿似的望向她:“我还真不知道,惠婶这么博学,都能分清遗嘱方式,哪里像我脑子晕晕的。”
惠婶、高心远面色发紧,没想到病秧子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啊……我、我。”惠婶文化程度有限,张口结舌。
高心远赶紧救场:“最近大伯、叔叔们总是来看你,谈论也多,惠婶也许是听来的。小悬放心,大家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沈悬把汤水喝干净,懒洋洋回答,他必须尽快养好身体。
他漱完口,又用热毛巾擦脸和手,整个人暖洋洋,舒服地靠在床头假寐,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群老鳖,挨个捞上来放血。
高心远与惠婶迟迟等不到下文,面面相觑。
他们能感觉到沈悬这次醒来,有些变化,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改变了?
二人心里像吃了仙人球,随着时间流逝,抓心挠肺。
惠婶是个乡下女人,沉不住气,率先开口:“小悬呐,老爷夫人的遗嘱,你看……”
高心远心思诡谲,默不作声。
“你们说得都对。”苍白手指交叉落在胸前,沈悬认命般叹气,“叫梁律师,说我要签遗嘱。”
高心远拍拍他的手背,柔声劝说:“小悬,不用逼自己,遵从本心。你不用考虑任何人,只要考虑你的利益就对了。”
惠婶一胳膊肘子怼他肩膀上,眼睛绷得老大,好容易上钩的鱼,怎么还往跑里劝?
高心远满腹鄙夷,面上纹丝不动,即便沈悬闭目看不见,也是一片痴心。
“心远,我有点害怕。”沈悬侧身,含泪靠进他怀中。
两只戴着订婚戒指的手,紧握在一起。
沈悬的脸掩在他肩窝里,嘴角微翘:穿越第一刀,先砍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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