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掠过他眼底,若有似无碰触,沈悬低声道:“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有心事吗?”
“没有。”阿耀反射性摸脸,像压到底的弹簧,瞬间弹回安全距离。
沈悬身体不好,肌肤接触的照顾很多,可他从未接受过,这种直白关心的碰触,可怕得很!
身旁骤然一空,沈悬也不在意,叉起兔子薄饼,咬掉耳朵,奶香也不是不能接受。
早饭刚吃完,管家来汇报,沈家三傻上山挖野菜归来。
三只笨蛋臊眉耷眼,从大到小一字排开,把挖野菜的篮子放在地上。
老大沈泉白衬衣皱得像咸菜干,一直在抹眼泪,哭得直打嗝。
沈悬往他面前的篮子里一看,好家伙!收获颇丰!
各种不知名野菜、猪草、番薯叶、地达菜,应有尽有,满满一筐。
这是什么新时代王宝钏啊?!
你是在向我炫耀,被渣男渣十八年,你不但能活,还能致富吗?
沈悬心烦,移开眼,看了看老二。
沈涵脖子上顶个桀骜不驯的哈士奇脸,除了裤角有点灰,鲜亮得好似去拍外景。
他的筐里,光三明治就有五种,包装上还贴着爱心便签。
昨晚上,翻越险阻上山投喂的白痴,得有一个加强连吧?
再看老幺,他张着嘴,闭着眼,无所吊谓地站着睡觉。
筐里空空如也,连颗耗子屎都不见!
() “都知道错了吗?”沈悬接过药,边喝边问。
沈泉、沈涵,见他一口气吃那么多种药,多少是有点愧疚担心的:“大哥,我们错了。”
沈瑜在一旁,猪似的拉了声呼,空气都沉默了。
不用沈悬说话,沈泉、沈涵左右开弓,给小兔崽子抽醒。
沈瑜委屈地双手捂脸:“大哥,你管管啊,他们打我!”
“打得好。”沈悬咬牙。
沈家三傻,并不是骨子里的坏种,各有各的毛病,得慢慢治。
沈悬眼不见心不烦,把他们打发走,准备先过两天安生日子,其他的事,来日方长嘛。
没过一会,老大又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大哥,你能帮我个忙吗?”他低头手指搅成麻花。
沈悬关掉ipad:“说。”
“是阿回……”沈泉扭捏,像一杯粉红色奶昔。
沈悬打断:“那别说了。”
“大哥,你是不是对阿回有偏见啊?你以前不这样的。”沈泉不依不饶蹭到沙发边,“阿回说,我们都谈好多年恋爱了,也该见家长了。嗯……大哥,你愿意见见阿回吗?”
沈悬手撑额头,长叹道:“我说宝钏啊,你长点心吧。”
“啊?”沈泉疑惑,指着自己说,“大哥,你在跟我说话吗?”
沈悬递给他一剂“你说呢”的白眼。
沈泉脸皮薄,性格敏感细腻,非常在意外界的目光,别人一旦表现出不耐,他都会逃之夭夭。
但为了宋回,他好像第一天参加超市促销的学生,硬着头皮往前凑。
“大哥,其实阿回人很好。长得好,一表人才;学习好,A大金融系研究生;工作好,顶级投行实习。”沈泉掰着手指头推销,“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他对我好。”
沈悬终于抬头,哂笑:“他都怎么对你好的?”
“啊?”沈泉突然被问住了,想好久才道,“他、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我睡了他才睡,他那么忙还给我买早餐。对、对了,我想起来,有一回三十六度,特别热,他开车到学校接我,等了我一个多小时呢。”
沈悬服了:“三十六度,怎么没热死他呢!”
“大哥!”沈泉快气哭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沈悬喝一口阿耀递上的参茶:“我会考虑,只是爸妈刚走没多久,我没这个心思。”
沈泉也是个可怜孩子,长子体弱多病,抢走了父母所有注意力。
他生下来便是保姆带着,等他再长大点,上学了,好容易吸引父母一波注意,弟弟们又接二连三的出生。
他永远巴望着父母的关怀,永远被忘在脑后,就像一块三明治里,可有可无的生菜叶。
宋回就这样趁虚而入,轻而易举敲开一扇残破的门,将一切据为己有。
生在血雨腥风的豪门,父母亲缘浅淡,一路活成透明人。
沈泉没黑化变态,只是变成个恋爱脑,不知该庆幸还是惋惜。
“大哥,你能考虑我就很开心了,也、也不着急。”沈泉拉住他的手,又羞涩又感动,“我是真的喜欢宋回,我、我每天想他都想的睡不着。”
沈悬不客气地甩开他:“睡不着你就找个夜班上!”
“……”沈泉目的达到,一秒都不想跟奇怪的大哥多待,“那我不打扰大哥休息了。”
说完他跳起来就跑没影儿了。
沈悬满肚子坏水,但是个坏得有原则的人。
他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要负起一部分原身的责任。
原身的亲兄弟,蠢是蠢了点,并非无药可救,收拾好了,没准有意外之喜。
沈悬是个亡命投资客,这回他想看看,命运的杠杆,又会翘起什么样的收获?
书中此刻,有个一笔带过的情节,宋回的白月光留学归来,但并未写到他们见面。
后来宋回谋夺股权,把沈泉送进精神病院,背后都有白月光的影子。
如此推断,他们这时可能就有联系了。
“阿耀。”沈悬吩咐,“去叫人查查,彭雪薇和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