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必须跟弟弟,开诚布公地谈一下。
沈涵的公寓,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经典高层大平层,带大露台。
他很宝贝这套房子,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因为这是他做童星时,赚的钱积攒下来买的,是真正属于他的资产。
公寓楼已经有年头了,但管理很好,有管家,凭业主卡刷卡进出。
沈涵特意
给大哥留了一张业主卡。
沈悬一路畅通无阻,刷卡时,突然门内传来欢快的声音。
“涵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刚准备做饭呢。”
阿坤机警,隔开沈悬,率先进入房间。
公寓套内有一百二十平方米,只装修成一室一厅,巨大客厅与开放式厨房,连在一块,背后是整面落地窗,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墙面上,全是沈涵去非洲当志愿者时,带回来的纪念品,光面具就挂了一整面,又原始又野性。
出人意料的是,家里有人,还是个陌生人?
一位穿着宽大衬衣,长相秀气的男孩,正在岛台上切胡萝卜。
见到他们进来,吓得脸色惨白,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问:“你们……是谁啊?”
沈悬连忙自报家门,安慰他别怕。
小朋友更害怕了,站在岛台里一动不动,抠着手不知所措。
沈悬能看出来,他与之前沈涵交往的对象很不同。
他很乖巧,听话又懂事,是个不求回报,默默付出的小傻子。
沈悬落座,他就赶紧倒好水。
这让沈悬在心里,又把沈涵这个人渣拉出来骂了一圈。
他是不知道,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吗?!
小朋友叫文永思,今年只有十九岁,大学生,在unicorn做兼职服务生。
他性格很好,不健谈,但有问必答,诚实纯真。
与沈悬说了会话,文永思逐渐放松,有关沈涵的话题他都能聊的津津有味。
完全是一副坠入爱河,不可自拔的模样。
沈悬叹气,最终决定戳破窗户纸:“沈涵呢?”
“啊……”文永思迟疑。
沈涵跟他说回家,但家人却找上门来?
文永思不善说谎,还是帮忙掩盖:“他、他出去了。”
“他跟你撒谎,说回家去了,是吧。”沈悬毫不客气。
文永思一脸呆滞,低头,有些委屈。
沈悬继续道:“那你知道他去干嘛了吗?”
文永思摇头,心里有些害怕。
沈悬让阿坤播放无人机视频。
嘈杂音乐声,伴着人群的鬼叫、欢呼,视频里缺衣少裤的大漂亮们,正在狂欢。
沈涵坐在地上喝酒,水蛇一般的美人,跳着热辣舞蹈,围着他,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着。
文永思能认出视频里的一些人,他们都是夜场公认的大美人。
比他这种清汤寡水,毫无乐子的人,要招人喜欢一百倍。
可是,沈涵说过,他不喜欢夜场,只想找个安静的人,日日相伴。
沈涵还说,他长得很好看,温柔不张扬,招人心疼。
在这一刻,沈涵说过的所有话,像魔咒般将文永思包围。
他看着视频,眼泪无声无息落下来。
文永思知道,沈涵是un
icorn最爱玩,最会玩的人。
但是,这个人居然真的跟他在一起,过了一天又一天。
起初的幻觉,在沈涵的实际行动下,仿佛一块巨大的馅饼,砸在文永思头上,让他难以自拔。
现在他才知道,成年人也会喜欢过家家,浪子回头不过是个笑话。
“我弟弟,我了解,他不是良人。”
沈悬抽张纸巾,递过去,“在感情上,他是个不顾别人感受的混球。”
文永思算是情绪稳定的人,被骗认栽,摇头说道:“怪我是笨蛋。”
这时,大门电子锁“嘶嘶”响起。
沈泉一脚把沈涵踹进家门:“丢人现眼的货!”
最后,沈涵还是求助二哥,才得以脱身。
客厅里,沈家三兄弟齐聚一堂。
沈涵臊眉耷眼地站在一旁,抬头看见眼眶通红的文永思。
“对不起,我跟你说谎了。”他眼中慌乱不已。
文永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涵哥,我不怪你。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沈涵突然卡壳,舔了舔嘴:“你、你挺好的,都怪我。”
“哪怕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吗?”问出这句话,文永思是绝望的。
沈涵心虚得直冒冷汗,张口结舌。
他以前的伴儿,全是心知肚明的虚情假意,喜欢和爱张口就来,拿钱就撤。
所以,他也练就一张满是情话,不负责任的嘴。
可要说喜欢文永思,那绝对不是,是贪恋,是欲望,是空虚,是无止境的自我怀疑。
他明明知道,文永思绝不该招惹,却一次又一次沦陷在,被真爱包裹的充实感中。
“对不起,我、我……”沈涵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刚刚他还觉得,全城都说他是个人渣,有点委屈。
现在,他才知道,大哥是对的,他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他毫无底线地骗人、骗爱,用来填补自甘堕落而产生的空虚。
文永思已知答案,吸了吸鼻子,大方说道:“涵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但你也真的是个混球!”
说罢,他拎起书包,鞋都没来及穿,提在手里光脚跑出公寓。
沈泉看不下去了,起身又给他一脚,本想他会躲,用力极大。
没想到,沈涵没动,生扛这极狠的一下,被踹得碰在岛台上,文永思准备的盘碗,被碰得叮当作响。
沈涵接二连三闯下大祸,胆破人怂,灵魂出窍般呆滞。
沈悬捏了捏眉心:“沈涵,你这辈子,父母庇佑,兄长照料,活得一帆风顺。你没有体会过后悔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痛苦,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承受这种痛苦,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就是你肆无忌惮的根本!”
沈涵茫然地望着大哥,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文永思,也准备给他更多补偿,毕竟这回他错得离谱。
“大哥,
我想动用名下资产,
补偿永思,你能不能先给我解冻一下。”沈涵低着头,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都透着颤抖。
沈悬不置可否,起身走到他面前,揪起领子,让他站好:“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有些事,不是能用金钱解决的。”
“大哥,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有点钱,我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沈涵迷茫又着急,可怜兮兮看着他。
沈悬看了他一阵,松手走出房门。
沈泉单手插袋,徐徐走过沈涵身边:“多少红颜为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当初你说给我听,现在还给你。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早就揍死你了!”
沈涵被他肩膀撞得一趔趄,身后大门洞开,冷风穿堂而过。
夕阳余晖填满室内,照着岛台那堆盆碗,还有没切完的一根胡萝卜。
那时候沈涵还不知道,将有怎么样的风暴,等待着他。
……
沈涵彻底搬回半山别墅,任劳任怨做起了老妈子。
沈八哥被他照顾的油光水滑,沈金条吃得膀大腰圆,沈绝美羽毛丰满。
沈瑜都觉得,自己突然多出来个妈。
即便如此,沈悬自那日起,就没正眼瞧过他。
沈涵还给沈泉打了欠条,二百二十多万,打算大哥消气后,资产解冻,卖辆车还债。
他找过文永思好几次,想要补偿些钱给他,全都被拒绝。
他终于明白,那天大哥说得话:有些事,是无法用金钱解决的。
直到清明节那天晚上,他接到文永思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涵哥,你知不知道,那些自杀的人,他们到底是想不开,还是想开了呢?]
沈涵开着投影,正在给沈八哥梳毛。
看见信息,已过去半个小时。
他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来,窒息般的恐惧涌上心头,冷汗瞬间浸透背心。
沈涵冲进沈悬书房,扑在桌子上,碰翻台灯、文件。
他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死死揪住沈悬的袖子:“大哥!大哥!你快想想办法,找到永思!他不对劲,他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