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也不知具体事情,只负责以最快速度把沈涵带到星湾别墅。
沈涵推门进入客厅,就觉得气氛不对。
大哥坐在主位,阿耀、保镖立在一旁,草木皆兵。
“大哥,我、我没闯祸啊?”这架势,沈涵怀疑自己触犯天条了。
沈悬用下巴指了指:“坐。”
“阿耀,你坐他身边。”他紧接着给阿耀使了眼色。
两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阿耀把沈涵挤在靠扶手一侧,旁边不到一步,站着俩保镖。
“大哥……”沈涵慌了,猜测沈悬是不是要绑他回家?
回头一想不会啊,他大哥说话,那是泼水扔盆儿,一砸一个坑儿,不可能骗人的!
沈悬示意他别着急:“沈涵,你知道陈凉水的继父,黄阿丘吗?”
“不知道啊。”意识到与陈凉水有关,沈涵紧张起来,“我只知道他妈妈是嫁来港城,才给他拿到身份。
沈悬接着道:“黄阿丘最近在骚扰他。”
“要钱?”沈涵直觉发言。
沈悬摇头:“要毁了他。”
沈涵噌一下站起来,阿耀摁着肩膀,把他压回去:“沈涵,听大哥说完。”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涵嗅到不同寻常的谨慎。
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沈悬摁下手边仪器,手机录音带着特有的沙沙声,缓慢响起。
电话其实很短,陈凉水更是镇定自若,让人恍惚觉得这一切只是诽谤。
沈涵好像一条观赏鱼,鱼缸出现裂隙,水汩汩而出。
而他只能鼓着没有眼皮的眼睛,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腮暴露在干燥空气中。
“大哥……这不是真的,这是恶作剧对吧?”沈涵微张着嘴,求救般,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沈悬难掩忧色:“阿耀复制了黄阿丘的手机,沈涵,这不是玩笑,没人会开这种玩笑。”
沈涵的瞳孔晃了晃,身体僵得笔直。
双手抠住沙发木底,指节咯咯作响,指尖用力到惨白。
他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向大门。
阿耀早有准备,从身后抱住他:“沈涵!你冷静一下!”
沈涵躬身,直接过肩摔。
阿耀也不是吃素的,扫踢到他脚踝,两人双双倒地,滚成一团。
“我要杀了他!”沈涵被阿耀锁喉,脸憋得通红,狰狞地往外爬,“畜生啊——”
他像一只力大无穷的僵尸,脑子已腐朽成烂棉絮。
他要爬出去,一口一口咬死宿命!
他俩紧搅在一块,两个保镖又怕放走沈涵,又怕伤到阿耀,无从下手。
沈悬站起身,无言以对,只能任凭沈涵发泄戾气。
“你松手!放开我!”沈涵理智开始涣散。
阿耀几乎嘞不住人:“沈涵……你不要冲动!”
沈涵根本听不到他的话,红
着脸、红着眼,
眼中只有一扇门,
一扇该死的门!
他突然扯出胳膊,向后猛然肘击。
阿耀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被照脸砸个正着,无奈松手。
沈涵贴地,连滚带爬,冲到门前。
“阿耀!”沈悬一惊。
阿耀捂着脸,血从指缝里淌下来。
好在沈涵进门后,沈悬就让人在外面锁住大门。
沈涵狂敲乱踹大门,最后用头哐哐撞上去。
好在酒店客厅门,材质上乘,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保镖扑上去,左右开弓,好容易把他拖回到地毯上,就这样,两个人同时上阵,险些压不住沈涵。
沈悬掰起阿耀下巴,用手绢捂住他的鼻子,还好血很快就止住。
“大哥,我不要紧,你快看看沈涵。”阿耀黑黝黝的眼珠上,浮着生理性泪水。
沈悬端起桌上,冷掉的菊花茶,晶莹剔透的玻璃壶,被扔掉盖子,茶水摇晃洒了一路。
他走到还要往前冲的沈涵面前,毫无保留,一壶茶水兜头而下!
沈涵张着嘴,呛了口水,剧烈咳嗽,力气软下来,这才被压住手脚,像一只快要死在沙滩上的海蜇。
他痛苦地将脸埋进地毯里,粗糙短毛渣着皮肤和眼睛,浸透的不知是茶水,还是泪水。
“放开他吧。”沈悬说。
保镖还有点犹豫,小心翼翼抽开力气,见沈涵不再反抗,这才彻底起身。
沈悬把弟弟的脸,从地毯上抠出来:“沈涵,如果连你都这样冲动,那就没有人能救得了陈凉水了。”
“大哥——”热泪滚落,沈涵不知所措扑进他怀里,“为什么啊?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陈凉水?他做错了什么?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啊?他小时候就被别人欺负,他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活得像蚂蚁一样努力。为什么不肯放过他?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无情地命运,在胸口肆意爆破,他的世界坍塌成一片废墟。
他不知道在问谁,更没有人会回答他。
噩运就像一张网,被捕获,便不可逃脱。
沈悬也不嫌弃,用袖子擦弟弟脸上的水渍、泪痕:“沈涵,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
“尊重和接纳。”沈涵嘴唇发白,眼神木木的。
沈悬伸手接过一杯水,喂到他嘴边:“你要承担起,爱一个人的责任,在这个时候,很残忍,但你必须去做。”
沈涵哽咽着喝不下水:“大哥,只要陈凉水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我都听你的话。”
“好、好。”沈悬拍着弟弟后颈软肉,“黄阿丘只是他腐烂的伤口,以前没能毁掉他,现在也不可能毁掉他。”
“只是现在爱你,会让他的伤口发炎,他首先要好好的……找回自己存在的意义。”
沈涵似懂非懂,抓着沈悬的袖子:“大哥,我不懂,但我可以、可以去做,只要对陈凉水好的
,我都可以。()”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悬与他约法三章,“看我怎么说,看我怎么做,明白吗?”
沈涵重重点头,像大火后的森林里,劫后余生的幼兽。
“沈先生,黄阿丘的堂弟带来了。”门外传来保镖的声音。
沈涵怒目圆睁,无法听见这个名字。
“带他们去露台客厅。”沈悬身上湿漉漉的,袖口也脏了。
沈涵头上、领子里还有菊花,阿耀更可怜,手上、袖口,领口血迹斑斑。
兄弟三人狼狈地去换衣服。
……
沈悬让阿耀带着沈涵,在露台听里面的谈话。
沈涵彻底冷静下来,他知道,只有大哥能救陈凉水。
但他和阿耀都不太清楚,沈悬到处找黄阿丘的亲戚干什么。
黄阿丘的堂弟,叫黄阿流,生来便有残疾,是个跛佬。
四十多还娶不上媳妇,家里砸锅卖铁从菲律宾买了个老婆。
这位外国老婆,身体健壮,凶悍异常,稍有不悦,便对黄阿流拳打脚踢,在家说一不一。
所以,黄家做主的,其实是这位洋悍妇!
别娜皮肤黝黑带亮,她在酒店工作,礼仪很好。
反观黄阿流,畏畏缩缩,跛脚溜达,东张西望,差点碰翻花瓶。
沈悬走进小客厅时,别娜第一时间站起身:“沈先生好。”
黄阿流还在那呲溜呲溜喝茶,被她狠踹一脚,这才慢吞吞站好。
沈悬招呼他们坐下,时间不多,便开门见山:“你们与黄阿丘还有来往吗?”
“没有!”
“有的。”
夫妻一人各说各的。
沈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