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起就闭嘴!”沈瑜吊儿郎当的表情,倏地沉下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冤枉,更别说被污蔑偷窃。
堂堂沈家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龙王爷都牛逼,偷这个字,一辈子跟他无缘。
见他嚣张不减,五六个半大小子围过来。
为首的哲哥转着手机:“七千多的T恤,X家卖出的第三件,SVIP,你恐怕都不懂什么意思吧?”
“就是,七千,就你这种垃圾,能买你半个肾。”
“绝逼是小偷,七千报警送他进去,局子里捡屎吧!”
“不是他偷的,也是他爹妈偷的。穷逼稳定遗传两种基因,穷和懒,合成就是偷。”
“别跟他废话了,说不出衣服哪里来的,就报警。”
沈瑜摸着小啾的大脑门:“你先去玩,别跑远,我一会找你。”
“不!”小啾说话像极了咬死不松口的小王八,黑葡萄似眼睛向上望着他,“我姐说了,你是读书娃,不能让你受欺负。”
周围哄笑声四起,比小啾拉警报还刺耳。
沈瑜没办法,只能继续把小啾护在身后:“衣服是我买的,不信去X家查。”
他仰着下巴,一脸轻蔑,看哲哥跟看地上的矿泉水瓶没两样。
“你放屁吧!”哲哥被他看得,浑身不爽。
一个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蹭空调的垃圾佬,哪儿L来的优越感?
穿七千的T恤捡垃圾?在这儿L拍电视剧呢?!
“不会吧?”沈瑜歪头哼笑,“不会连X家会员都不是,不能查吧?哦……整半天是给黄牛上供的大撒币啊?”
哲哥被戳穿,面子挂不住,上前搡了沈瑜一把:“装得还挺像,没少偷吧,是店里偷的,还是别人家偷的。”
周围装作路人的保镖,来来回回地走。
他们交换着眼神,指令是让他们不要跟丢人,遇到绝对危险才能干预。
两方都是孩子,不是那天的社会混混,于是他们继续观察。
沈瑜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甩开:“做狗的,就是喜欢动手动脚。”
一句话换来好几只手的推搡。
这里是个凹位,后面就是消防通道。
哲哥示意,把沈瑜拖到里面收拾。
“小啾快跑!”沈瑜抡起袋子,里面稀里哗啦的饮料瓶,挨个抽过混小子们的脸。
特别是哲哥离得近,被砸了个劈头盖脸。
沈瑜推着小啾跑,小啾小短腿,跟柯基似的根本跑不快。
身后几只手,同时揪住他的领子、袖子,手里的袋子也被打掉,瓶瓶罐罐撒了一地。
“去找姐姐!”沈瑜一边挥舞着王八拳,一边冲小啾喊。
小啾怕他被欺负,头也不回地往扶梯跑,去找安妹。
哲哥与沈瑜领衔互殴,其他人时不时下个黑手,使个绊子,又怂又坏。
路人飞快叫来保安,拉开二人。
哲哥全被揍在脸上,看起来特别狼狈:“你谁啊,别他妈拽我!他是小偷,偷东西,你们管不管!”
他对商场保安和工作人员,也是高高在上,毫不客气的。
沈瑜被咬了一口,胳膊上一圈大牙印,鼓起鲜红的肉棱:“我没偷东西,是他们不让我走。”
他见来了商场工作人员,就天真的以为有人主持公道。
拿着对讲机的保安,看看他们,一边是来消费的客人,一边是来蹭空调捡瓶子的小盲流,嘴脸顿时摆得明明白白。
“谁让你进来的?”他指着地下的瓶子,呵斥沈瑜,“这是商场,不是垃圾堆,出去,赶紧走。”
他们只想息事宁人,恢复商场秩序,处理方式简单粗暴。
哲哥被同伴拽着,双眼喷火:“听见了没垃圾,蹭空调浪费电的废物,赶紧滚!”
沈瑜大脑有一阵空白,胳膊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疼。
他盯着保安,西装领带,胸前金色铭牌,手握对讲机,持着商场的权威,说着狗屁不通的话。
世界的温柔,只是围绕着强者,当弱小与穷困不幸降临,身边全是恶棍。
周围路人都在劝他,不要争了,争不过,赶紧走吧。
所有委屈与不甘,在沈瑜脸上化作一个僵硬抿嘴的表情,最终散去。
他拨开人群,手握拳垂在身侧,默不作声往外走。
哲哥还是不爽,一个辍学盲流,捡垃圾的底层,散播劣质基因的穷鬼,哪儿L来的优越感,哪儿L来的胆子跟他对打,他算个什么东西?!
可惜今天出来的都是怂逼,他又打不动沈瑜,被揍了个五五开。
恶气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咽不下去,哲哥趁沈瑜转身,呸一口吐沫,吐在沈瑜身上。
沈瑜勉强压下去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
他转身一把薅住对方领子,铁头往前猛撞过去。
就听哲哥一声惨叫,捂脸倒地,鼻血流了满手,抹得到处都是。
“阿哲!阿哲!”女人惊叫声由远及近。
她穿着时尚,细高跟鞋,满身珠光宝气,蹲身检查儿L子情况。
“妈,小偷打人。”哲哥看见救星,开始撒泼。
女人给他擦干净鼻血:“阿哲别怕,妈妈在呢,有妈妈呢。”
她捏着手绢站起来,凶恶地盯着沈瑜。
沈瑜给人鼻血打出来,面对家长有些慌张:“阿、阿姨,是他先……”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力道极大,皮肉发出一声脆响,沈瑜偏头僵住,咽口吐沫,才反应过来被打了。
他活了十六年,没人动过他一根寒毛,严厉如大哥,都没打过他,更别提陌生人当众一个嘴巴子。
沈瑜的眼泪嵌在眼眶里,滑了一圈,倔强地眨掉。
突如其来的动手,打得周围保镖措手不及,赶紧将沈
瑜隔出安全距离。
女人回头摸摸宝贝儿L子的脸,
心疼的不得了。
“你是哪家小孩?无法无天,
当街打人呐!爹妈死光了吗?有人生没人教!流氓混子吧?我现在就把你送警察局!”她像开火的喀秋莎,语速极快地骂着。
沈瑜被路人护着,一直偏着头没动,勉强眨掉的眼泪,再次涌上来,鼻子、嗓子眼酸酸地堵着。
是的,爸妈死了,清明节在外省,他还偷偷烧了纸。
总是不想承认的事情,回避、逃跑、掩饰,如今被别人骂出口,惶然无措。
周围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声指责。
“小孩不懂事,做家长的怎么也跟发疯?”
“你们家孩子也不是个好鸟,堵着不让人家走。”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一起欺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