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丝绒窗帘,带着淡淡的玫瑰水香味,是旧殖民时代大酒店的味道,时光婉转逆流,不知今夕是何夕。
沈悬背贴着冷冷的窗,身后有海的味道,眼前是一层层的黑,只剩下微妙的触感,和渗透彼此的气味。
阿耀奔忙在宴会里,即便脱掉外套,身上还是混杂着威士忌、香槟、白兰地,淡淡的烟草和蒋家装逼的茶香味,嗅起来感官爆炸,仿佛野了好多个地方。
沈悬仰着头,偶尔皱眉,嫌弃他手重。
他被堵在黑暗里冥想……
时光唏嘘而过,他艰难回忆着当初阿耀的模样。
书房里,太阳升起,光线辗转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阿耀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看向他的时候,会羞涩避开视线的碰触。
他再也不是那个,站在自己面前,青涩紧张的年轻人了。
不得不接受这种变化,沈悬反倒轻松起来,卸掉差距、兄弟的枷锁,从心脏到皮肉关节,一起解脱了桎梏。
一直逼迫着自己的那口气,突然间就散了。
手指从发间穿过,指腹轻轻摩挲着后脑的伤疤,沈悬惊吸口气:“阿耀……”
“嗯。”阿耀鼻腔里的呼吸短而急促,叼着猎物的狼,不肯松口。
他身上的衬衣乱成一团,皱巴得不像样子,而怀里的沈悬,除了领带解开,领口散乱,西装还整齐得贴在身上。
阿耀那么凶狠地禁锢着对方,却温柔到舍不得弄坏一颗扣子。
他像个过圣诞节的孩子,抱着精美的礼物,连包装都不敢弄乱。
阿耀寻着沈悬的声音,低头抵着他的鬓,厮磨一番,最后贴住他汗湿的额头。
“大哥,我好喜欢你。”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眷恋,带着多情的狎昵,试探着碰了碰沈悬的唇尖。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小动物惊恐地亲昵。
不会,又渴望,心痒,又怕被讨厌。
战战兢兢地“啾”了一下。
沈悬被逗乐,又累又可笑,倾身过去,额头搭在他肩上:“你是不是不会?”
阿耀眸色深黑,也不恼,用虚心求教地语气回道:“大哥教我。”
“真是个笨蛋。”沈悬双手摸到他脑后,五指慢慢收拢,将人压向自己。
他们的吻像一场恶战,世界都在狼吞虎咽。
灯火通明下,窗帘后弄出的响动近似无声,像是欣赏夜色发出的叹息……
……
沈悬身体不好,仅是相互慰藉,阿耀便停了手。
即便如此,沈悬也没撑住,累得犯困,整个人恹恹地缩在他怀里,没一会睡着了。
房间外传来声响,晚宴彻底结束,工作人员来往收拾。
沈悬盖着西装外套,在沙发上睡得踏实,看来真是累到不行。
阿耀本就没打算放走他,从柜子
里抽出毯子,直接把人裹严实。
沈悬体虚出了好多汗,一会出去的时候容易着凉。
从放跑蒋天馈,引走蒋泰,到偷走大哥,阿耀每一步都精心计算着。
藏匿他一个月的小岛,蒋泰已送给他,如今那是他的地盘,无人知晓。
门锁弹开的声音,惊动了阿坤,他抬头,阿耀从门里滑出来:“你先回酒店,一会我送沈先生回去。”
“蒋少,我不能离开沈先生。”阿坤有些怕他。。
阿耀看他一眼:“是沈先生要离开你。”
“那也是沈先生跟我说。”阿坤坚持,“我、我现在不能听你的。”
阿耀不置可否,只说道:“好,你进来吧。”
阿坤神色紧张,交代好保镖,这才跟着他走进休息室。
穿过屏风,他紧守隐私法则,不再向前,可室内一眼望去,不见沈悬身影。
阿耀背对着他,站在欧式沙发前,好整以暇挽着袖子。
阿坤不奇怪他在室内,因为这种地方,多数设计地诡计多端。
但他不理解,阿耀堂堂蒋家大少,干什么了这是?
衬衣大敞,领口不整,西裤上褶子多得像被人揉搓过,甚至头发都是凌乱的。
说他下楼扛了一车砖头,估计都有人信。
“沈先生呢?”阿坤轻声问道。
阿耀挽好袖口,拍了拍,比划了个“嘘”。
然后,他躬身把沙发上,卷成蚕蛹的人抱起来,那点分量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沈悬很累,但睡眠一向清浅,迷迷糊糊有点醒。
恍惚中睁眼,看见是阿耀,他问了句:“我睡着了。”
“大哥,你累了,睡吧。”阿耀单手往上一抽,将他揽在肩头。
沈悬的手臂,就这么自然而然环上他的肩头。
这是个极其依赖、缠绵的姿态,好似他们如此相处,已很久很久。
阿坤站在那里,如遭雷劈。
“沈、沈先生……”他张口结舌,顾不得规矩,紧跟进去。
阿耀抱着人,快步走向与休息室相连的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