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沈悬、阿耀带沈瑜去看考场。
天特别热,阳光炙烤下,每一处都反着光。
黑色轿车从半山开到市区,晒得好像要淌油。
他们被堵在路口,远远看见三中门口人头攒动。
阿耀看表,就算爬过这个路口,附近也很难找到停车位。
他叫沈悬带沈瑜下车,先去看考场,自己去停车,两不耽误。
下车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过个马路就到。
沈瑜把大哥拉到树荫底下走,还拿广告单给他扇风。
沈悬心有余悸,幸好订到了附近酒店中午休息,虽然还是要走一站路,那也比堵在路上强,想想都可怕。
他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幺弟的脑袋瓜,头发热的烫手,有不听话的聪明旋儿。
“大哥,我不紧张,你放心。”沈瑜嘴甜起来,特别贴心,比他那俩“黑心棉”哥哥强多了。
沈悬笑着拍他后脖颈:“我相信你。”
这句话不是安抚,更不是鼓励,而是实事求是。
沈家三傻里,沈瑜堪称作神,情绪核心相当稳定。
他说不紧张,基本不存在虚张声势,那是真不紧张。
进了学校大门,跟着人流,很快找到考场图和名单。
沈瑜遇到几个同学,挤在前面叽叽喳喳讨论考场。
沈悬是有分寸的家长,一般很尊重他的社交,不会上前打扰。
他自然而然退到人群外,却正好误入同校家长群。
陪看考场多半是父母,偶尔见爷爷奶奶,甚至全家一起上阵的。
他们表情比孩子还紧张,一手拿书本,一手举风扇,脖子上还挂着运动水壶。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颇有心机地打听别家孩子准备的情况。
这时,阿耀快步走过来,把沈悬往树荫深处拉了拉。
两人身量高又年轻,不像家长,也不像老师,很快引起大家注意。
“你是沈瑜的……”有家长看见他们一起走来,摸不清身份。
沈悬礼貌回答:“我们是他哥哥。”
“我说呢,哪儿有这么年轻的爸爸。”对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家都是家长,很快交流起来,从防蚊防暑,到补脑健脾,助眠安神。
沈悬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连连点头。
他微侧头,如吸铁石般,阿耀瞬间低头凑过来,俯首帖耳。
“他们说得有道理,你记一下。”沈悬眼神认真。
阿耀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在收购重点下另外起一行,郑重其事写道:山楂助眠,梨降火,但不能一起煮,最好加肉桂……
说着说着,也不知谁带跑偏的,大家进入玄学世界。
“我特意去算的,明天考试穿绿袜子最好。”
“我是问了同事,他家去年考了六百四,说是把老家状元的衣物要来,在袜子上做了个
补丁,特别灵验。”
“真的假的啊?”
“骗你干嘛,真的!他家孩子我知道,就是个六百分左右的成绩,而且特不稳定,时高时低,穿了这个,超常发挥,老师都没想到。”
“哎呦,都现在了,哪儿去找状元啊?”
“不用状元也行啊,只要去年成绩好的就行,我们又考不了六百多,能上一本线就阿弥陀佛。”
“我想问一下啊,为啥考试跟袜子有关呢?”
“脚是走路的,通禄,食禄为官,都是要考上功名才行。”
“原来如此,有道理啊。”
唯物主义阿耀迷茫,端着手机问:“大哥,这、这也要记……”
然后就见沈悬,两眼放光,拇指飞舞,在手机备忘录上,疯狂输入。
阿耀张口结舌:这就是走火入魔吗?
……
下午回家,沈悬就把沈泉薅过来。
他看沈泉的眼神,就像看一只人参娃娃,贼有药用价值。
“大、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沈泉转头,用眼神询问阿耀。
阿耀皮笑肉不笑:“别怕,他只是想要你的袜子。”
沈泉:“……”
沈悬摸着二弟油光水滑的毛发,由衷感慨,好在家里还有只智商达标的崽。
沈泉进A大金融系,当年可是考了六百七十多分啊!
从营养成分,智慧含量,到成绩水平,都是优秀的存在,十分适合沈瑜进补。
“沈泉,来坐下。”沈悬拍拍身边沙发。
沈泉虽然迷惑,但很听话,乖乖坐在他身边:“大哥,有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食指和拇指掐在一起,沈悬冲他比划,“你高考时穿得哪件衣服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沈泉两眼放空,抓耳挠腮地回忆:“好像……是件蓝色的T恤?”
“还在吗?”沈悬紧追不舍。
沈泉皱眉,想了又想:“应该在八哥哪里吧?”
他是个特别恋旧的人,除了偶尔送人,喜欢的衣服、鞋子,都收拾得很好,存放起来。
家里最大那个衣帽间,就是他在使用,堆满了旧时光。
沈泉还记得,那件蓝T恤是妈妈买错了,阴差阳错给了他。
他穿着它去高考,一个人开心得不得了。
后来,他为了宋回与家里决裂,不忍心带八哥受苦。
但沈八哥是个娇气包兔子,敏感又依恋主人。
他走时,翻出好多旧衣服,交给阿姨,希望阿姨添在兔棚附近,这样八哥闻着他的味道,多少能安慰一点。
“沈八哥又不高考,你给它干嘛?”沈悬站起身,就往兔子房走去。
沈泉一头雾水,边叫大哥,边跟上去。
沈八哥绝对是沈家小公主。
沈绝美住户外,沈旺财常年睡客厅,沈金条四十了,也就住个几平方米的池子。
只有沈八哥带崽独享十几平米大house,冬天享暖气,夏天吹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