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挣扎了。”柴萍说。
轻飘飘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却压着她喘不过气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了一样,难受得厉害。
见她这样,柴萍眼底闪过一丝担心,“时年,你怎么了?”
鹿时年明明已经咬紧牙关了,可依旧没能忍住想吐的感觉,她现在没有任何力气冲进厕所,弯下腰把早上的牛奶全部吐了出来,胃里没有东西可以吐后就是剧烈的干呕。
柴萍此时也没有心情再骂她,帮她拍着背顺着气,低声说道,“时年,这就是有心理疾病的症状。”
鹿时年气得想笑,这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他妈没病。”
——
国赛考试上午结束后,施庄带着虞禾和几位和他熟识的高校老师吃了一顿饭,回到燕宁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施庄让她今天回家休息,不用回校上课,虞禾说要回去补落下的功课,施庄神情颇为满意,亲自开车把她带到了学校。
这会儿是下课时间,学校里面人来人往,是熟悉热闹的喧嚣声。
她先是快步走着,后半段几乎是跑着回了明德楼。今天一上午鹿时年都没有回她消息,估计是上学忘记带手机了,不过没关系,等会儿就可以亲眼看见她。
可当她跑进教室的时候,却没有在教室里看见鹿时年的身影。
戴齐正跟几何题大战三百回合,侧眸一看后门口,“咦,虞学霸你回来了啊?”
虞禾扶着门调整了一下呼吸,静静地走到鹿时年的桌子旁,垂眸看着。
平时这桌面上都会堆满书,只留个半边给自己放胳膊,桌子侧边还会挂着一个书袋,歪七扭八插着几支彩笔,每次要用的时候还会问我那个颜色的笔那儿而去了。
但是此刻桌上空无一物,像是这个人从没来过一样。
“鹿时年呢?”虞禾问。
“她请假没有来上课,她的东西在中午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全都拿走了”任梦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问了,说是家里有事,估计是要请很长的假。”
“谢谢。”虞禾点一下头,走了。
戴齐拿着全是红叉的试卷走过来,笑嘻嘻问道,“虞学霸,我想问问你....一道题目吗。”
他的声音蓦地低下去,因为她看见对方嘴唇抿紧,脸色苍白,看着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
虞禾丢一下这句话后,转身出了教室门,走得很急,转眼间就消失在视野里。
奔向校门口的路上撞上了人,虞禾匆匆说了句对不起,继续往前跑。她满脑子都是鹿时年发得那句“你考完试那天回来()”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鹿时年。”虞禾说。
“鹿时年?”门卫大叔想了几秒,恍然大悟,“是鹿院长家吗?他家昨天就搬走啦,你就别在这里等了。”
虞禾说了声谢谢,目光继续盯着手机看,门卫大叔见状,严肃地说道,“快回去,你这属于扰民了,你要再继续等,我们就要赶你走了。”
卡着十分钟的点,虞禾往聊天界面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才终于站起身离开。
后面大叔小声嘀咕道,“这小姑娘真是奇怪。”
虞禾去了鹿时年第一次给她递纸的奶茶店,又去了便利店,把所有鹿时年说过、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可终是一无所获。最后,她又在鹿时年小区的门口,站到了深夜,她手机没电已经关机了,于是找警卫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回到家里,打开门的时候,虞良正喝着啤酒,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着球赛。
虞良眼睛没从电视上移开,“哟,回来了呀,快看看我这新买的电视机。”
虞禾走进了屋子里,当看见里面的样子,蓦然怔在原地,衣柜、床、书桌全部换成新的了,完全没有半天她之前房间的模样。
她冲出去,朝着虞良质问道,“我房间的东西呢?”
“我给扔了。”虞良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气定神闲地说道,“给你房间重新装修打扫了一下,该换的全换了,该丢的全丢了。”
“你扔了什么?”有这么一瞬间,虞禾忽然恍惚了,竟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虞良目光闪烁,“就那些破烂家具,还有些气球、干花....照片什么的。”
虞禾努力压着呼吸,说道,“还给我。
() ”
虞良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全部扔了。”
这句话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虞禾今天强装的冷静瞬间崩塌,她吼道,“还给我!”
“扔了扔了,我说了多少遍了,已经全部给扔了,就扔在楼下垃圾桶里,估计早就给拖走了。”虞良对上虞禾要杀人的目光,心里一惊,“干嘛这么看着我,老子房间都没舍的换,就给你换了,还不高兴点。”
虞禾死死盯着他几秒,转身出了家门。
虞良站了起来,从阳台看见她跑到了楼下,穿过夜色,直奔去了路灯旁的垃圾桶。
虞禾不知道自己在这肮脏的垃圾桶里翻了多久,她的洁癖、成熟、冷静已经全部消失了,她只想找到失去的东西,即使手酸了没有力气也在继续。
她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人的离开,母亲的抛弃、爸爸的入狱,奶奶的去世,她有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但是她依然好好的活着,把所有的一切都扛了起来,并且眼泪越来越不会掉下。
以至于让她错认为自己是很坚强的了,好像已经不在意他人的离去,可以处理好一切的情绪。
可当看见那扇紧闭的大门,听见那无人接听的电话,找寻不到的照片,她才发现自己的盔甲如此不堪一击。她就像是一个自认为学得很好的学生,到了考场后才发现自己连科目都学错了。原来,她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失去鹿时年。
她也才发现一个人消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无论她怎样拼命奔跑,去找,都找不到那个人。
黑夜漫长冷寂,她蹲在了路沿边,头埋在双膝间,眼前一片模糊。
过了很久,她听见有人走到她的身边。
虞良叹了声气,“别找了,和你说实话吧,鹿时年她妈给了我五十万,就让我把你和鹿时年谈恋爱的痕迹全部销毁掉,可别怪我棒打鸳鸯,两个女人谈恋爱着实恶心。”
“再说那可是五十万呐,可以让咱们都过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