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莫思逸的安排,进家门前,先用柚子叶扫了身子,又跨过了火盆,才算成功回家。
“平平安安!”
“长命百岁!”
伯父跟莫思逸的祝语响了几次,三人才躺倒在沙发上。
各自去洗澡打理个人卫生,等到莫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莫思逸订的外卖刚好送到。
丰盛的食物莫理其实没什么胃口享用,但还是尽量吃了点,避免伤了莫思逸跟伯父的一片心意。
伯父和莫思逸在看着莫理安安稳稳地进入自己的房间后,脸上的疲惫感也都显露出来。
这一个多星期来累得不行,早早就准备休息。
莫理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似熟练地从左手边的衣柜里随手拿出一件睡衣换上。
陌生的房间。
这是一个连莫理自己都没印象的——“莫理的房间”。
陌生的装扮,扎眼的暗红色床单,浅色被褥;房间中收拾得很整洁,看不出太多使用痕迹,让人怀疑这是否有人生活。
莫理静静坐在床边,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最后,视线落在一只小小的浣熊玩偶上。
棕色的,带有白色条纹的玩偶。
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睛,反射着房间内部的样貌缩影。
房间在球面内部扭曲折叠,呈现更加诡异的视觉轮廓。
然后这个轮廓再扭曲、折叠……以不断重复深入的分形结构,延伸开来。
在那分形体的最深处,仿佛藏着世界最初的秘密。
世界本身的秘密。
莫理与浣熊玩偶对视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房间内很安静。
不应该老化的电灯闪烁一下,但除了灯光自己发出“滋”的一阵轻吟外,谁都没在意。
窗外的夜色渐浓,如新墨,如撒着亮片的黑幕,如想象中的穹宇。
莫理的视线越发深邃。
她也随时做好浣熊玩具尖声乍起的准备。
但没有。
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坐到酸痛的腰肢。
该睡了。
身体很困顿,每一个肢体上的动作都让她感觉到吃力,身体像是经历过千锤万击,在破碎后被重组。
莫理勉强自己起身走出房门,看了眼客厅里座钟的时间,已经凌晨1点多。
从刚刚进入房间到现在,原来已经在房间里呆坐好几个小时。
床铺边都被坐出一个微微的凹陷。
转瞬即逝,根本感觉不到。
莫理回到床上,钻入略显陌生的被褥里,清醒地闭上眼。
根据莫思逸和伯父的安排,明天她将在家里休息一天,后天回学校,准备过几天即将来临的高考。
所以,明天还要在这陌生的房子里呆一天。
希望一切能顺利。
不要有万一。
一想到这,莫理努力闭紧眼睛,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进入梦乡中。
睡吧。
不要有奇怪的事情再发生了。
……可是,梦境更加光怪陆离。
巨大的白色甲虫腾空而起,刮起遮天蔽日的黄沙,艳阳暴晒的白昼被迫沉入黑夜,同时拥有兽性和神性的生灵在昏暗的地穴里悄然复苏……
爬满血肉的房屋浴火重生,鲜艳的流体在尸首身下摊开,流淌成恶毒诅咒的形状,有翼的飞蛇痛苦又欢愉地挣扎,享受如烟火升起般昙花一现的憎恨……
不起眼的夜空悬挂着不起眼的圆月,一成不变,始终如一,在埋藏于地底却通往天上的轨道周围,独眼的怪物追逐戴着土拨鼠脑子的猫狗,帽子象征的原型则游荡在地面的灯火之中……
八只纤长的手臂支撑起笨重的身躯,闭仄的黑暗中变换着一张张不同的脸,酒楼客人熙熙攘攘,服务员迎来送往,品尝一道道毕生难忘的佳肴……
乌鸦从天台上飞起,展翅足以改天换日,虔诚的山羊、单纯的熊和兔子,都在高楼中仰望……
莫理的梦越来越真实了。
怪异,且真实。
第二天,莫理几乎没有起床活动过,她是在无尽的睡梦中度过的。
梦中她找不到堂姐莫思逸,接着经历了一系列可怕的事件,堕入诡异真实的异世界中。
梦境和现实的时间颠倒,莫理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世界。
细碎的记忆拼凑成挡风玻璃上的雨幕,被雨刮一遍遍碾过又布满,直到最后彻底干涸,剩下一片枯燥的水痕。
清晨天边的阳光在窗户边贴出一围光圈。
今天是,六月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