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停顿半秒,她没忍住又看了下:“忽然想起我弟弟了。”
陈泽野一顿,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 “如果他还在的话。”祁安伸手指了下他们胸前的校徽,“应该也上初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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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陈泽野不愿让她总是陷在痛苦中,揉了揉她眼尾打断,“别想了。”
祁安其实很少对外展露这些伤疤,但如果是陈泽野的话,她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和其他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弟弟比我小三岁。”祁安咬着吸管慢吞吞开口,“我爸爸在我十岁那年就生病去世了,我妈妈很少回来,家里面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别看他年纪小。”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她继续说,“但他真的特别懂事,也特别会照顾人。”
但是意外发生的太突然。
关于三年前的那个夏天,留在祁安记忆里的不是急雨也不是蝉鸣,只有散不尽的血色。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个傍晚,祁安出门接他放学的时候忘记带伞,雨下的好大,在屋檐下等了很久也没有停,姐弟俩拦下—辆出租车回家。
噩梦也是从这—刻开始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超载货车毫无征兆从旁边冲出,直直撞向他们这辆车。
震碎的玻璃四溅,刺耳的声音炸开,在碰撞发生的那—刹那,是祁浩轩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护住了祁安。
如果没有他,死的人就会是祁安。
那天的场景实在是兵荒马乱,警笛声与人群的嘈杂声像是海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但祁安好像被隔绝在真空环境中。
她什么也感知不到,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下来,白色裙角上溅满鲜血,她紧紧把祁浩轩抱在怀里,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彻底陷入昏迷之前,祁浩轩勾上她手指,费力留下了最后两句话。
他说:“姐姐你别哭啊。”
“我不疼的。”
救护车来得及时,可钱舒荣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祁安身上的钱根本不够。
她跪在地上求医生帮帮自己,但还是没能留住祁浩轩的生命。
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全都不在了。
她像是湖面上漂泊的浮萍般无依无靠。
眼眶没由得变酸,祁安不想在他面前哭的,但眼泪有点不听话。
头埋得好低,肩膀克制地小幅度怂动,嘴唇被咬的泛起血色,指尖嵌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痕迹。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捏着,狭长眼尾收紧,陈泽野心疼得喘不上气来。
他起身到她身旁,掌心捧起她的脸,指腹在她眼皮上摁了摁,帮她把泪擦干,轻声哄着:“我抱抱。”
“不哭了好不好?”
弓身的弧度加大,手臂揽过肩膀把人拥进怀里,清浅鼻息打在耳畔。
身后的力量一点点收紧,祁安脸埋在他肩膀上,卫衣布料柔软,下摆摩挲出簌簌的声音,鼻腔被一种熟悉的冷冽香紧紧充盈。
() 仿佛一味镇定剂,她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
店门开开合合,机械的欢迎光临响在耳边,外头鸣笛声错乱交杂,不知道哪个包厢的客人起了争执,吵得好凶。
但这些通通干扰不到祁安,眼前人才是她的全部。
脸颊贴得更紧了点,祁安用这种方式无声表达着自己对他的依赖,这个拥抱持续了好久好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泽野额头抵上她的,指腹去揉她的眼尾,变成肯定句:“不哭了。”
晚上八点二十,陈泽野牵着她的手在街上慢慢走。
天上又飘起了小雪,落在眼皮上凉丝丝的,刚刚哭过一场,红肿还没能完全消散。
走到中心广场的时候,不知从哪突然跑出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
身上的衣服单薄,鼻尖脸颊都被冻得发红,但仰起头的眼睛很亮。
她先是看了看陈泽野,又去看一旁的祁安,最后把目光转回来,目标明确地开口:“大哥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陈泽野扬眉:“圣诞。”
小女孩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继续往下:“据说在圣诞节的时候送一束花给女朋友,你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
祁安一愣,对眼前的小女孩瞬间门刮目相看。
什么女朋友,什么一辈子,这都在哪学的说辞,怎么一套一套的。
小女孩晃了晃怀里的花:“所以你要不要买一束?”
“行啊。”陈泽野答得很快,出手更豪气,“那这些花我都要了。”
小女孩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哥哥!”
钱收好放进口袋里,小女孩把花全塞进他手中,一溜烟转身就跑没影。
陈泽野脚步停下,目光垂落看向祁安。
“怎么办。”
祁安懵着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大簇玫瑰被他抱在左臂弯,陈泽野的语气变得认真,似乎还有些头疼:“买了这么多花。”
“怎么处理可是个麻烦事。”
雪粒落在唇瓣上,融化泛凉吞噬知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祁安莫名接不上他的话。
“刚才她怎么说的来着?”
陈泽野若有所思地回忆:“这花是要送给女朋友的。”
“那总不能浪费吧。”
“所以祁同学。”
他俯下身和她目光平齐,纯黑瞳仁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笑意很重:“有个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心跳变得好快,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目光一寸一寸向下,从他眉宇到鼻梁再到下巴,喉咙开始发紧,祁安磕磕巴巴地很迟钝。
“什么忙...”
陈泽野打断她的后半句:“记不清在哪看到的,说谈恋爱要从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祁同学。”
“愿不愿意和我早个恋?”
“再直白一点。”
他低笑,眸光也跟着变得无比温柔,路灯将他身上的棱角与冷淡都敲碎重构,只留下最温柔的那一层。
“安安。”
“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