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那一小块被他蹭得发红,酥麻顺着脊背骨节一点点蔓延开。
呼吸停滞几秒,祁安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下人是真恼了,像炸毛的猫,祁安一把拍掉他的手,起身到另一旁去找嘉嘉。
嘉嘉最近不知道怎么迷上了给别人看手相,拉着祁安非要给她算一卦。
“右手给我。”
祁安乖乖伸出手。
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动,痒得让人想逃,嘉嘉盯着研究了好半天,眉头忽然一皱。
祁安心也莫名跟着揪了下:“怎么了吗?”
嘉嘉把头凑得更近,语气似乎有点苦恼:“安安。”
“你这爱情线——”
“好像有点坎坷啊。”
“啊?”
祁安很明显地怔了下,她不太懂也不太信这个,但听见那两个比较敏感的字,还是下意识问:“怎么坎坷了?”
“就是...”
话刚说到一半,对面突然飞过来一道冷飕飕的目光。
嘉嘉抬起头,发现陈泽野正盯着她看,狭长眼尾收拢,唇角绷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压抑得厉害,手里捏着一罐未开的啤酒。
然后啪一下,拉环被他干脆利落地掰断。
“……”
于是后半句话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嘉嘉提起唇角挤出笑:“没什么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一点都不坎坷。”
嘉嘉拍拍她的脸:“特别顺利,能和初恋白头到老那种。”
“嘉嘉你瞎说什么。”
祁安觉得她就是在逗自己,亏得她刚才还真信了。
蒲兴在旁边跟着找补,掌心往嘉嘉面前一摊:“来,给我也看看。”
嘉嘉刚和他闹过小别扭,现在不怎么想理人,敷衍地扫了下,冷哼一声很随意:“生命线太短。”
“死得早。”
蒲兴:“……”
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竞赛上面。
陈泽野出去接了个电话,蒲兴凑过来问祁安:“学霸,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啊?”
祁安抿了口果汁:“后天。”
蒲兴读的书少,对那些乱七八糟竞赛了解得更少:“我听说要是得了奖,高考的时候还能降分。”
“这是真的吗?”
祁安点点头。
“说真的,看见野哥现在这样,我挺为他开心的。”
蒲兴喝了七八罐,醉起来话也跟着变多,没遮拦什么都说:“还记得三年前那会儿吧,野哥刚刚到黎北,整个人身上的戾气特别重。”
“那几年镇上特别乱,混混比现在多好几倍,都是些不学无术的,见他是外面来的就各种找茬,但还不到半年,那帮人就全被他打服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就是撞见他和别人打架,当时给我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打
起架来真的太凶,几乎是不要命的那种打法,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
“当时我有点看不下去,过去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结果他臭着张脸,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蒲兴捏着易拉罐又喝了一口:“后来他到网吧的次数多了,我们才熟悉一点,可我总觉得他和我们这群人是不一样的。”
想了半天他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大概是不应该这么堕落吧。”
“再后来啊。”蒲兴笑了下,“学霸你到了黎北,他才终于有了点人样。”
“追野哥的人其实一直都不少,但他从来没和谁搞过暧昧。”蒲兴还在继续,“你是唯一能让他这么上心的。”
祁安静静地听他讲着这些,下唇咬得泛白,手指死死掐在掌心里。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黎北吗?”
“不知道。”蒲兴摇头,“他从来都没和我们提起过家里面的事。”
“甚至连他之前是哪里的人我们都不清楚。”
正说到这儿,陈泽野推门从外面回来。
他身上带着风雪寒气,眉头皱起,声音也跟着低了两个度:“你过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干什么。”
蒲兴连忙退到一边,自觉和祁安保持距离:“祝你们俩竞赛顺利。”
吃完饭后嘉嘉和蒲兴吵着说要去唱K,陈泽野没带祁安过去跟他们闹。
外面气温低的有点吓人,天上丝丝缕缕又飘起了小雪,怕祁安折腾感冒,他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贴心帮他们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玻璃窗上起了厚厚一层白雾,雪花凌乱黏在上头,街景夜色都变得模糊。
手被很紧地攥着,掌心湿热加重,祁安偏头去看身旁的人。
他阖眼半仰着头靠在座椅上,下颌折角与脖颈连出凌厉弧度,长睫在眼下拓出一层很淡的阴影,看起来很倦很颓。
祁安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背在他额头上贴了下,温度有点低。
这人冬天总是不喜欢穿棉服,就那么一件薄薄的冲锋外套,根本抵抗不了北方的深冬。
她声音里多了几分关切:“不舒服吗?”
“没有啊。”
陈泽野睁开眼,指腹在她手背上凑了凑,眸光里多了几分温柔:“今晚有没有吃饱?”
祁安满脑子都是蒲兴和自己说的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还是觉得很难过。
她手攥得更紧了点,人也凑得更近,视线从下巴移到鼻梁最后看上他的眼:“陈泽野。”
“这几年在黎北,你过得好吗?”
陈泽野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慢慢又反应过来什么。
“蒲兴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就是忽然觉得。”祁安扯了扯他衣角,“你一个人在黎北应该没那么开心。”
“别瞎想。”陈泽野手臂绕过她肩膀,把人用力按进
自己怀里,“我过得一直都很好。”
“哪像你啊。”
他勾唇在她鼻尖上刮了刮:“你才是真的照顾不好自己。”
祁安不服气:“我没有。”
她脸贴在他胸口的布料上,能清晰听见他的心跳,闷了好久又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陈泽野敛眸:“嗯?”
“因为你现在身边有我呀。”
说这话的时候祁安心跳的有点快,睫毛也抖,但她还是弯起眼朝他笑着,唇边两个梨涡浅浅。
“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往前走。”
陈泽野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了点,额前柔软的发丝蹭在他下巴上,目光越来越沉。
他头一次觉得情绪这样不受控制,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迟钝地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很久很久,喉结滚了下,他偏头轻轻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吻,小心翼翼像是印章,字音溢出:“好。”
出发那天是周三,江驰逸一大清早从临舟过来给他们当司机。
陈泽野在后排攥着祁安的手,她昨晚收拾东西熬得有些晚,现在看起来不是很精神。
“要不要睡一会儿?”
祁安摇摇头固执地说自己不困,可没过多久就打起瞌睡,脑袋摇摇晃晃地靠上陈泽野肩膀。
这个姿势明显不舒服,陈泽野动作很轻地让人躺到自己腿上,又找出毛毯替她小心盖好。
散下来的碎发被他别到耳后,又在她脸颊上贴了下,光线把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勾勒得足够清晰,小姑娘睡觉的时候又真是乖又安静,陈泽野垂眸看了很久,心都不自觉跟着变软。
老徐提前给他们发了冬令营的作息安排,他拿出手机慢慢翻看着。
郊区那个房子离附中距离有些远,路上来回折腾起来麻烦,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在主办方提供的宿舍住。
这种集训其实挺无聊的,都是些理论培训课,陈泽野向来不怎么感兴趣,没看几眼就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