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到带她来这种地方都像是在犯罪。
包厢中光线更暗,长沙发旁摆着两张理石桌台,各种口味的酒水摆满半边,纸牌骰子做衬散乱。
来给冯心怡庆生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十五六个,有一部分是辩论队的,其余的祁安完全没见过。
她还是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合,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冯心怡后,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钟思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对着面前那杯橙汁发呆,周围太吵也太闹,她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走廊里人来人往,她烧刚退下,神色恹恹地靠在墙边:“在外面给学姐庆生。”
“你鼻音怎么这么重啊?”钟思琦敏感地察觉到,“生病了吗?”
祁安嗯了下:“晚上那阵有点发烧。”
“啊?”钟思琦音调都跟着拔高,“那你吃过药了吗?”
“放心吧。”祁安手指蹭着墙体上的装饰图案,“吃过了,现在已经不烧了。”
“那好办。”钟思琦勉强松下一口气,“本来明天还想喊你出来逛街呢,你还是好好在寝室休息吧。”
祁安苦涩地笑了下:“明天我满课,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
“啊?”钟思琦明显有被惊讶到,“你们法学专业这么恐怖吗?”
“还好当初没报。”
“少来。”祁安盯着脚下的地面,如瀑长发挡住大半张脸,“也不知道是谁去年每天和我抱怨说大三课太多,简直想要退学。”
钟思琦嘿嘿笑了两下:“谁让我现在大四了呢。”
那年高考钟思琦发挥失常,去了临市一所传媒大学读新闻。
毕业后她并没有考研的打算,现在正在江北实习。
至于为什么她比祁安高一届——
是因为祁安大一有半年多的时间在休学。
再回到包厢时,里面游戏已经开了两局,有人招呼祁安一起,她摆摆手说自己不擅长,还是不要扫兴。
到了切蛋糕的环节,祁安同样没参与,盯着斜前方的大屏幕,不知道是谁点了苏打绿的那首《我好想你》。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随往事淡去,随梦境睡去,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还踮着脚思念,我还任记忆盘旋,我还闭着眼流泪,我还装作无所谓,我好想你,好想你,却欺骗自己。”
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手心里,祁安神色微滞住。
眼眶不受控制泛起酸意。
柔软沙发下陷,身旁忽然覆下一道身影,祁安逼迫自己回神,偏头发现是队里的一个男生,叫季应。
季应比她小两届,在经管院读大一,刚入队的时候
() ,祁安带着他打过几场模拟赛。
他端着切好的蛋糕,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脸颊有点泛红,视线也闪闪躲躲:“学姐。”
“冯学姐那边在分蛋糕,看你没过去,我就给你留了半块。”
祁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干涩唇瓣动了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闻姝先一步搂上她脖子,开口解围。
“学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闻姝看了祁安一眼,继续,“你们祁学姐呢,最不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蛋糕。”
“尤其是白桃味的。”
季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手在头发上抓了把:“不好意思啊学姐。”
“我、我不清楚。”
祁安摇头:“没事。”
靠在沙发上撑了半个多小时,祁安觉得额头又烫了起来,身上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和冯心怡打过招呼后,带好东西提前离场。
晚上九点时分。
外头夜色更浓,乌云重叠压抑,新闻提醒说新一轮寒潮马上就要来临。
寒风像是一把利刃,剜在脸上生痛,祁安小半个下巴藏在衣领里,路口处不巧是红灯,她就站在马路边等。
街景霓虹被冻得模糊,吐息间白雾漂浮,不远处,江大校园在视线中若隐若现。
身旁多了对小情侣,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情意正浓地说着腻歪话。
祁安眼眶不知怎么就红了。
红灯转绿的前一秒,季应从Mezza跑出来追上她的脚步,喘息起伏着:“学姐。”
“我送你回学校吧。”
祁安抿了下唇:“不用了。”
“我自己回就可以。”
季应立马换了套说辞:“刚好我有事要提前回去,咱们顺路。”
风吹得更大,碎发擦过脸颊很痒,祁安下意识将外套收紧,时间好像也跟随着她的动作暂停。
滴答、滴答。
季应见她不回答,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她声线很低地叫自己名字——
“季应。”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季应愣着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其实悄悄观察祁安有一段时间了,但从没看见她和哪个异性走得近。
是在用这个理由搪塞他吗?
像是打翻了一碗柠檬汁,季应心情一时变得复杂,磕磕巴巴:“学、学姐。”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讨厌了吗?”
祁安摇头:“不是。”
她举起手将那枚戒指示意给他看:“我真的有男朋友。”
“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季应脑子有些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可我从来没看见他在你身边出现过。”
停在空中的指尖蜷缩了下。
祁安眼睛红得更厉害,声音像是混入了一把粗粝的沙:“是啊。”
后面那句话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