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早餐时顺路买的。”攥着她的手紧了紧,陈泽野解释,“担心你会不适应这边的气候。”
祁安弯着眼笑起来:“还好。”
他们住的酒店就在京南
大学对面,陈泽野带她到前台开了一间新房,刚好在电梯里面遇见关浩。
“野哥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关浩比陈泽野小一年半,在美国那阵受过他不少照顾,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
“昨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差点以为你要弃赛。”
陈泽野淡淡扫他一眼,表情似乎是有点嫌弃:“我给你放在桌上的字条你没看见?”
“啊?什么纸条?”关浩是那种比较乖的长相,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神懵到极点,“没看见啊......”
陈泽野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关浩:“……”
电子屏上的红色数字跳到7,电梯门缓缓打开,陈泽野牵着祁安往外走。
关浩在后面叫住他,嘴比脑子抢先一步:“野哥你不和我回房间吗?”
陈泽野从没觉得他这么笨过,皱眉收拢眼尾,声音压着火气:“不是你怎么想的?”
“让我把女朋友抛一边和你住?”
关浩:“……”
对啊。
他怎么想的。
好端端去惹恋爱中的男人干嘛。
简直是自讨苦吃。
他们订的房间在走廊最里侧,陈泽野偏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说南大周围有几家江浙菜馆,口碑不错可以试试。
祁安仰起头笑,语气乖乖地说都好。
两个人走到拐角处,陈泽野摸了摸她头发,眼神动作都柔下来,可就在这时,却有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
即便已经过去五年时间,祁安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是梁怀远。
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蜷缩,指尖掐进掌心里,连带呼吸都变得急促,仿佛沙滩上脱水濒临死亡的小鱼。
梁怀远显然也看见了他们。
嘲弄与鄙夷在目光中一闪而过,不似她这般意外与无措,嘴角挑起的弧度让人嫌恶。
祁安没想过会再次遇见他,更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毕竟当年他转学离开后再也没出现过,几乎要从她的记忆中完全消失。
同时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关浩说的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滴——”
感应锁被房卡唤醒,陈泽野将门关好,掌心去牵她另一侧的手。
“安安。”
陈泽野低头垂着眼看她,试图将她紧攥的手指掰开:“不许掐自己。”
祁安情绪不太好,眉头紧紧锁着,唇色发白,眼睛里的神色也慌乱:“是梁怀远。”
陈泽野很平静地回应:“我看见了。”
“关浩都和我说过了。”
房间里明明没有风,可祁安的声线却越来越颤,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那些事情都是他传出去的对不对?”
“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当时他就想陷害你.
.....”
“安安。”
陈泽野干脆伸手把人抱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发顶,
掌心抚着她单薄的脊背,一遍又一遍帮她平复:“不用怕。”
“他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祁安声音闷在衣服布料中,快要哭出来一般:“但是你有在受委屈。”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陈泽野捧起她的脸,目光沉沉看向她,很耐心地同她解释:“安安,我没有受委屈。”
“那些人的目光,我并不会在意,他们怎么想怎么看,和我都没有半点关系。”
“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祁安思绪没那么清楚,最后只是干巴巴憋出一句:“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眸子里澄着盈盈水光,陈泽野揉了揉她泛红的眼尾,又去蹭她鼻尖,赞同她的话:“嗯。”
“肯定会遭报应。”
那天下午陈泽野和关浩要到南大参加学术论坛,祁安一个人待在酒店,把最后剩下的两个论文弄完。
温溪亭那年高考来了京南,在隔壁京师读英语专业,傍晚的时候天气有一点放晴,她们约好一起吃晚饭。
那一带都是京南的特有建筑,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祁安没太见过,稀奇地拍了好多照片发给陈泽野。
他应该在忙,但回得很快:【宝宝拍得好漂亮。】
【吃完饭用不用去接你?】
祁安不想打扰他讨论正事:【不用啦,这里离酒店很近。】
两个人这几年没什么机会见面,但一直在社交软件上保持着频繁的联系。
温溪亭伸手抱了抱她:“好想你啊。”
江南菜口味偏淡,祁安最近一段时间被陈泽野养的嘴巴有些刁钻,吃起来没那么习惯,只把面前的粥喝掉小半碗。
温溪亭知道她这次是过来陪陈泽野比赛,窃窃地笑了下:“看得这么紧啊。”
祁安听出她话里的打趣,也跟着闹:“是啊。”
“他不在我一个人无聊。”
“看紧点也好。”温溪亭搅动着玻璃杯中的吸管,“好不容易才重新遇见的。”
祁安撑着下巴看她,思绪有片刻停顿,抿着唇试探问:“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温溪亭沉默几秒,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他现在在英国读书,偶尔节日会发一条祝福短信。”
祁安摸不太透她的心思:“那你呢?”
还喜欢他吗。
温溪亭苦笑着说自己也不知道。
从饭店出来那会是晚上七点,温溪亭学校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没办法陪她逛街。
祁安在路边小摊买了梅花糕,甜甜糯糯味道很好,想着陈泽野可能还没吃完饭,便折回去给他买了两个,付过款后才想起来他不喜欢吃甜的。
不过这个好像也没那么甜,应该可以吃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
电梯已经升到七楼,
祁安手伸进口袋里找房卡,抬脚往外面走。
只是她没想到,会再一次撞见梁怀远。
这么多年他没怎么变,个子不高,脊背却挺得很直,好像这样就能把先天缺失的气场弥补上。
一身黑色西装,头发看起来精心打理过,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镜框,眼瞳被多年来的扭曲仇恨浸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算计与阴戾。
他笑着同她打招呼:“老同学。”
“好久不见啊。”
“不认识我了么?”
祁安最讨厌他这副伪善的嘴脸,下午压在心中的火气再次被勾起,开门见山地质问:“那些流言是你传出去的吧?”
“你知道这样造谣诽谤是犯法的吗?”
梁怀远却自顾自地转移话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混得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差。”
“没钱没地位也没权利。”梁怀远想到这里突然笑起来,“你说这种人还会有未来吗?”
眼睛半眯,他露出玩味的神色:“所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个彻彻底底的输家。”
“梁怀远。”
祁安抬眸打断他的话,她声音偏软,但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震慑力。
“你知道我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梁怀远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她。
“是法学。”
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掌攥紧成拳,她用最平静的表情刺出锋芒与尖锐:“我在国内最好的法学院就读,我的师姐,我的老师,都是法律界很厉害的人才。”
“我马上就会进律所实习,只要你以后敢做出半点伤害陈泽野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告到你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还有。”
转身离开之前,祁安给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在我这里。”
“陈泽野永为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