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哄哄我。
祁安还是第一次听陈泽野说这种话。
她手臂缠绕圈住他脖颈,讨好般地在唇边亲了下:“可是他才十一岁诶。”
“还只是个小朋友啊。”
“那也不行。”
相比之下,陈泽野才更像是那个小朋友,耍起赖来什么道理都不肯听。
黑漆漆一双眼落在她身上,他用虎口卡住她后颈,掌心纹路贴合最敏感的那块软肉,占有欲很强地重复:“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是你的呀。”祁安抬眸对上他视线,极其认真地承诺,“我只爱你一个人。”
“无论现在还是以后。”
陈泽野眸光闪烁了下,手掌向下握住她的腰,低头又去亲她。
舌尖带着淬火般的温度,气息交融,脊背有酥酥麻麻的电流经过,耳边只剩下暧昧的水渍声。
祁安身体再一次软掉,混沌中被人用力抱进怀里,四肢的颤栗还未平复,眼里澄满湿漉水汽。
她小猫一样主动往他身上蹭了蹭,距离近到睫毛都擦在他皮肤上,撑圆眼睛可怜兮兮地哄人:“别生气啦。”
“好不好嘛。”
陈泽野垂眸看着她,看她鼻尖耳尖都红得厉害,手指碰上去揉了揉,脑袋也低下来,贴在她耳边低语:“那你得保证。”
他指的是永远爱他这件事。
祁安觉得他这样较起真来特别可爱,和他在外面那种冷淡桀骜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心口因此变得很软,就连呼吸都慢慢放轻。
她竖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我发誓。”
“永远都只爱陈泽野一个人。”
祁安眨了眨眼睛,嘴角牵起柔软的笑:“男朋友现在你满意了嘛?”
“怎么办?”陈泽野把脸埋进她颈窝里,闻着她身上干净温暖的味道,声音哑得厉害,“是不是觉得我太小气了?”
“才没有。”祁安食指贴在他后颈那块,反复抚摸着他短而硬的发茬,声音很小地说,“因为我和你一样。”
想将他完全占有,想将他私藏。
分开只有两天的时间,可祁安却觉得过了好久,明明已经很困很累,还是仰着头怎么都看不够。
陈泽野感受到她的目光,喉结隐忍地滚了滚,手掌划过腰际不太老实,暗示意味很重:“睡不着?”
“那用不用我帮帮你?”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祁安瑟缩着下意识要躲,却又被陈泽野桎梏回来。
她两条纤瘦的胳膊交叉隔在身前,蹙起眉毛求饶:“不许。”
“今晚已经欺负我好多次了。”
明天还要上班,陈泽野倒也没有畜生到那种地步,只是把人揽得更紧,闷闷笑着:“不欺负你。”
那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小房间里只留下一盏夜灯,昏暗的姜黄色让一切都变得格外柔和。
祁安零零碎碎和他说了很多,说起最
近几l天律所里面的所见所闻,还说起今晚那个小男孩。
她说小男孩的母亲是带教律师的委托人,前段时间刚刚结束一起离婚案。
祁安攥着他的手紧了紧,顿了几l秒缓缓开口:“他父亲有很严重的家暴倾向。”
这句话说完,陈泽野愣了一瞬,某种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浮现,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祁安到底为什么会对那个小朋友好。
某种意义来说,她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救赎另一个时空里年少时的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听见祁安开口:“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你小时候的模样。”
身处黑暗,力量很小,哪怕遍体鳞伤,但仍然想保护好心爱的人。
在前期调查取证的过程中,祁安曾跟随老师一起到他们家中拜访。
不巧那天男人也在家,知道她们律师的身份后大发雷霆,抄起餐桌旁的木椅就要向女人砸去。
小男孩听见声音后立刻从卧室跑出来,用尽全部力气将母亲护到身后,然后一声不吭替她挡下所有辱骂与殴打。
哪怕痛到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他还是费力扯出笑,抬起手将母亲脸上的泪痕擦掉,然后坚强地对她说:“没事的妈妈。”
“我不疼。”
“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
祁安第一次目睹这种场景,心仿佛被生生剜下去般难受。
给小男孩处理完伤口后,她在房间发现了很多小卡片,每一张上面都写着希望能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妈妈。
也就在那一刻,祁安想起陈泽野曾经和她讲过的那些事。
陈绍商残忍暴戾,把沈初宜当作自己的笼中鸟,以爱之名将她困顿束缚,只要她稍有反抗,就会用最血腥的方式逼迫她屈服。
直至沈初宜去世那一年,陈泽野不过也才十一岁,那么之前那些时光,他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那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他是不是也这样拼命保护过沈初宜呢?
可是他最后还是失败了,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成为往后余生的噩梦和伤痛,就像是在心中扎进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刺。
想到这里,祁安心中突然涌上很多复杂的情绪。
心疼、难过,还有数不清的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抱一抱那时候的小陈泽野,告诉他你已经很棒了,已经很勇敢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但时光无法倒流,她也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去拯救那个年幼无助的他。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面前这个小男孩重蹈覆辙。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帮助这对母子。
陈泽野从来都不是个感性的人,可眼圈还是在这一刻慢慢泛酸。
“阿泽。”祁安轻轻蹭着他手背,感受上面起伏的青筋脉络,琥珀色瞳孔变得很柔,语气也放慢,“不用担心。”
“他们已经离婚了。”
“坏人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会和母亲去另一个新的城市生活,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了。”
话音未落,颀长阴影从身侧笼罩,陈泽野抱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干燥而温暖的掌心穿过发丝,抚摸轻揉着她的后脑,湿热气息压进颈窝里。
祁安也伸手去回抱住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就像在安慰很多年前,那个因失去母亲而悲痛欲绝的他一般。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陈泽野在耳边说:“谢谢你宝贝。”
谢谢你花心思为我做的一切。
……
祁安和陈泽野最后还是决定留在江北过年。
嘉嘉知道这个消息后难过了好久:“我在家里买了超级多零食,还有飞行棋、麻将和纸牌,还想等你们回来一起玩呢。”
“对不起啊。”祁安隔着电话给她顺毛,“我们俩都太忙了,真的是抽不出时间。”
“好吧好吧。”嘉嘉心里虽然有点小遗憾,但还是能分得清什么更重要,“年后我和蒲兴再去找你们。”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气温会有小幅度回升,可那一周江北都在下雪。
律所给实习生放了年假,宁冬和其他几l个外地的女生纷纷打包行李回家过年,祁安闷在家里没事做,自愿过来帮忙。
腊月二十四那天,祁安从法院听完庭审回来,带教律师过来在她桌上放了很大一个红包,说她这段时间加班辛苦,也提前祝她新年快乐。
祁安给红包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泽野:【老师给的。】
【我厉不厉害?】
字句中带着几l分小小的骄傲。
陈泽野那边估计是在忙,隔了十分钟才回复。
【Abyss:宝宝好棒。】
【Abyss:下班带你去吃大餐怎么样。】
祁安想了想,在键盘上敲字:【可是我更想吃男朋友做的饭。】
【Abyss:好。】
【Abyss:想吃什么都给宝宝做。】
祁安仰靠在办公椅上,盯着这几l行小字来来回回地看,屏幕一点一点熄灭,反射倒映出一张正在傻笑的脸。
她想起来很久之前,偶然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
恋爱会让人变幼稚。
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快要下班的时候,祁安把开庭要用到的文件整理好,拿过去和带教律师确认。
砰——
律所的门猝不及防被人撞开,凛冽的寒风钻着空隙灌进来。
街景霓虹被头顶的白炽灯冲散,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女人,棕褐色卷发乱糟糟披在身后,枯草一般的质地,脸型瘦窄且长,眼窝深深凹陷着,浑浊的眼球中布满红色血丝。
身上那件黑色棉服破败陈旧,袖口处有灰白色棉絮露出。
祁安回过头顿了下,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