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朝朝的手还放在腹部,她前一刻还在为孩子的胎动而欣喜,这会儿喜悦已荡然无存,她呆呆的看着裴铮,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话呢?
朝朝伸出手,默默的同裴铮比划起来:你说什么?
裴铮分明看清了她先前的手势,这会儿不知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心情,怎么就这么巧?
他选择今日来告诉朝朝这件事,而朝朝也在同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原本裴铮并没有什么感触,只是两厢一对比,总觉得太过残忍。
他看着朝朝的脸色,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朝朝却下意识的往后头一躲,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俩人都愣住了。
“朝朝?”裴铮不确定的喊了一句,朝朝听到动静才顿住脚步,一脸无措的看向他。
朝朝只想知道,裴铮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而裴铮如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朝朝身上。
他回忆起方才朝朝欣喜的表情,目光便不受控制的落到她的小腹上,“她动了吗?”
朝朝听得分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比起孩子来,她更关心的是裴铮说过的话。
脑子里乱成一片,只想得起两件事。
他要成亲了?
他要娶别人?
这两件事折磨的朝朝难受至极。
她抬眸看裴铮,竭力克制心慌,眼睛里满是疑惑,此时此刻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想问他方才的话究竟是何意。
裴铮垂下眼眸,知道这件事情避无可避,他总要把话说清楚,可巧这时候春荷送来了燕窝,裴铮将要说出口的话便收了回去。
春荷瞧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只是将燕窝放下便匆匆离开。
裴铮端起那碗燕窝递给朝朝,温和的说道,“你先吃东西。”
可朝朝却没同往常一样的接过,反而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本就不爱喝这些,今日更是没有心情。
“你不是说过,只要是为了孩子好,无论做什么你都愿意吗?”裴铮只是轻声的劝她,可平日里朝朝还能听得进去,如今一个字都听不得。
朝朝很想抓起那碗燕窝将它扔出去,告诉裴铮她不想吃,但她根本做不到,无论是大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将这碗东西丢出去,都不能。
她迟迟没有接过燕窝,裴铮举得手臂开始发酸,他也不恼只是将燕窝放在了桌上推至朝朝面前。
朝朝明明可以不动的,但她却很生气的将燕窝往裴铮处推了推。
裴铮知道,她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他也清楚,朝朝究竟是因为什么不满。
“这件事情,我会和你解释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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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的语气一如平常,但朝朝根本冷静不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你刚才说的话,能再说一次吗?
朝朝不等裴铮反应,又问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铮一再的让朝朝冷静下来,可朝朝根本就冷静不了,神情渐渐变得激动,裴铮见她如此,便也没有再隐瞒,只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次,“陛下赐婚,此事已成定局。”
亲耳听到这句话,朝朝本以为自己是承受不了的,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的平静,她甚至都没了先前的激动,只是冷静的看着裴铮,仔细的想着这句话带来的意思。
他说,他要成亲了。
婚事是当今圣上赐下的,已成定局。
朝朝根本不敢相信,但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裴铮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能说明这件事是真的没了转圜余地。
在这府中,朝朝一直都有听到不少的声音,比如她不配和裴铮在一起,又比如说她和裴铮在一起是她高攀。
如今风言风语少了,可曾经听到过的声音不会消失,朝朝一直都清楚。
能封得住别人的口,却遏制不住旁人心里的想法。
就连朝朝自己也清楚,她的身份不过是裴铮的妾。
府中人人都盼望着裴铮可以早一点娶妻生子,即使裴铮的身边已经有她,即使她如今有了孩子。
他们的期盼也从不会减少,这些事情朝朝都是清楚的,只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深究,朝朝原本只当自己是不在乎,如今细细的想来,她怕是根本不愿意去想。
谁都没有办法勉强裴铮娶妻,除了他自己。
所以,这是裴铮自己想娶妻了吗?
朝朝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只觉得更难受了:世子爷是,喜欢她吗?
“没有。”裴铮飞快的回应道,“这件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裴铮开始下意识的给自己找寻借口,一再和朝朝强调,是皇帝赐婚,只是朝朝根本没有那么好糊弄,她清楚的记得裴铮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虽不了解如今的裴铮,可长久以来的相处,总能够摸清一个人的脾气,重新认识一个人:您说过,您不会娶妻的。
朝朝见裴铮沉默不语,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继续比划着自己的手势,却因为太过于激动的缘故,显得有些词不达意。
裴铮看的有些莫名,朝朝也没有气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迫自己要冷静:您说过的,不会娶妻。
她的眼里满是残存的希望,直到现在朝朝还是相信裴铮,她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他明明说过的,不会娶妻。
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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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所有的眼泪,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哀伤,都是裴铮给的?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裴铮试图和朝朝讲道理,但面前的人这会儿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固执的看着裴铮,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朝朝甚至都不想听裴铮的解释,只是想裴铮告诉她,他到底是不是要娶妻: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裴铮看着朝朝的模样,想要让她冷静一些,但朝朝根本顾不上这些,又问了一句:婚期在什么时候?
她见裴铮不言语,还以为是他看不懂自己比划了什么,便去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了纸笔,一字一句的写下自己的诉求:世子爷,求您告诉我,婚期到底定在什么时候?
裴铮有时候当真不知道自己教会朝朝认字,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他从前只是能大致的明白朝朝究竟在说什么,意思总是大差不差的,只消理解就好,可从未有过这般直白的感受。
他看着朝朝写下的字,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了一般,泛起了密密的疼,裴铮避重就轻的告诉朝朝,就算他成亲,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可朝朝充耳不闻,只关心他究竟什么时候要成亲。
“婚期定在来年的六月。”裴铮的语气有些平淡,仿佛再说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其实他当真不怎么关心这些,只知道个大概,圣旨上写的是择日完婚,婚期如何自然是可以商议的。
只是裴铮私心,要等朝朝平安生产。
朝朝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摇摇晃晃的,唯有扶着桌子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朝朝。”
裴铮想要过来扶她,但却因为朝朝拒绝的态度而无可奈何,他每往前走一步,朝朝就会往后退一步,始终和他保持者距离。
“朝朝,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裴铮轻声和朝朝解释起来,说起母亲的态度和自己的打算。
朝朝听得分明,却比先前更加的沉默。
“朝朝,你是否能够理解我的苦心?”
朝朝听到裴铮的话,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应,她问自己能不能够理解,朝朝想,她应该是不能理解的。
如果能够理解,为什么会难过呢?
朝朝摇摇头,她拒绝思考。
然后,裴铮就和她说了许多话,说了许多关于他的打算,也说了很多他的安排。
裴铮生来骄傲,从未和人解释过什么,而朝朝是第一个,让他将自己心思和盘托出的人,他的想法,他的打算,他的所作所为,毫无保留。
“待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后,我会将他记在正妻的名下,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裴铮的话非常的理智,可在朝朝听来,却非常的残忍。
她呆呆的看着裴铮,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
() 来证明他说的不是真的。
只可惜没有。
朝朝知道裴铮是认真的,他是真的那么想。
并且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
朝朝看着裴铮,很想问他一句,若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会叫自己什么,但她却没有问,因为朝朝已经预想到了答案。
镇南侯府也不是没有庶子庶女存在的,他们见到自己的生母,也只能叫一句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