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还在下,裴铮来去匆匆,孩子被这么交到了她的手上,他最后看了玖玖一眼,毅然决然的离开,朝朝抱着玖玖,显然有一些不知所措。
徐兴文夫妻俩也疑惑的看向她,二老到现在还是一脸的懵,他们方才瞧见裴铮的官服,大概知晓那是个大官,但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起初还以为是朝朝犯了什么事,只是通过方才那寥寥几句的对话,徐兴文推测出了一二,想来是朝朝的旧识。
夫妻二人心中自然是有诸多疑惑的,但此番事态紧急,他们便没有追问,只是看着朝朝怀中的孩子,多嘴了一句,“朝朝啊,这娃儿是?”
裴铮就这样找上门来,朝朝的心中自然是有埋怨的,他潇洒的离去,但朝朝要面对的却有许多,只是她的心中却说不出任何的责怪,因为就连朝朝自己都觉得,这是个最合适的法子。
只是面对徐父徐母的追问,她到底隐瞒了玖玖的身份,“是那位大人的孩子,我和这孩子有几面之缘,他在怀远县无亲无故,所以就将孩子托付给我。”
朝朝越说,脑袋就垂的越低,徐兴文人精一个,如何能不知道孩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众目睽睽之下,徐兴文只想让孩子安心,“那就好生照顾着,那位大人不是说要回凉州调派人手?他为百姓,我们好好照顾他的孩子,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在场知晓真相的人并不多,徐兴文夫妻俩既已经选择相信朝朝,自然不会多问。
朝朝便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春荷和大夫很快就跟上了,春荷的目光一直落在朝朝的身上,怎么都不愿意移开。
大夫的药方早就已经开好,方才在来的路上也抓好了药,故而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熬药。
只不过时间太过紧急,有些药材他找的只是药性差不多的,正在惆怅之际,徐云走了过来,“大夫,我爹让我过来问问,这边可有缺什么药材?我们府中刚好有药房,大夫跟我来瞧瞧,若是用得上最好,若是用不上,我再派人出去买。”
大夫一听这话,自然是高兴的,毫不犹豫的跟着徐云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朝朝和春荷,还有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玖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朝朝忙吩咐外头伺候的人去打水过来。
春荷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但她知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是紧张的跟在一旁。
朝朝将帕子弄湿,放在了玖玖额头上,也许是夜里的水太过寒凉,小小的孩子被刺激的一哆嗦。
朝朝连忙将帕子拿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压根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春荷见她有些紧张,便走上前去,接过了朝朝手里的帕子,“柳姑娘,还是我来吧。”
朝朝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骤生了一些恍惚,春荷最开始的时候,便是喊她柳姑娘的。
朝朝没说话,只看着春荷将帕绞干,一点点擦拭着玖玖的额头,等
到孩子适应了,才将那帕子贴在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春荷才垂手站在一旁。
昔日主仆见面,却是这般的场景,春荷没有说话,朝朝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最终还是春荷先开了口,“姑娘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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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前没有的,如今也都有了。
“姑娘觉得好,那便好。”春荷的声音有点儿激动,阔别五年,彼此之间早就已经生疏了,但春荷的心中还有许多的疑问,一直都压在心里,如今见到朝朝,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您当年要走,为何不带着奴婢一起走?”
这是春荷非常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即使已经过去许久,每每想起来,她都会觉得难受。
朝朝不知要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想,她是高兴的。
因为有一个人,始终这般惦记她。
但有些事情到底是任性不得,“春荷,你还有家人在京城。”
朝朝自己可以什么都不顾,却不能要求旁人陪她一起什么抛弃一切,何况路上多艰难,她其实都没想过未来。
“姑娘总是这般的善良。”春荷听到这句话,也不知是否释怀,说出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来,朝朝其实并不知道,为何总有人说她善良。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但旁人有所误会,她也不好反驳,朝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问春荷这些年过得如何。
“奴婢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春荷便说起了这些年来的事情,他们自五年前和裴铮来到凉州之后,便一直没有回过京城,世子爷一门心思的扑在公务上。
其余的精力,便用来照顾孩子。
而他们,没了侯府的束缚,倒是自在了许多。
“世子爷不是个刻薄的主子,只是这些年来脾气越来越差…”春荷随口说了两句,并没有多提,而朝朝也不会多问。
有些事情朝朝其实早就有了猜测,但当真的听人说起时,心情倒是变得复杂起来,“玖玖他…一直都在凉州吗?”
“是。”春荷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轻声说道,“世子爷当年来凉州赴任,便将小少爷也一同带过来了,为此还和夫人闹得很不愉快。”
“夫人舍不得小少爷,而世子爷却执意不肯将孩子留在侯府。”
跋山涉水,带着一个孩子其实并不容易,那些年他们也吃过许多的苦头,最难受的莫过于看着孩子生病。
其实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若非裴铮请来的大夫医术高明,
() 若非镇南侯府富贵显赫,有许多珍惜药材,他们也不智能不能顺利的带孩子到凉州。
朝朝默默的听完,即使心中有满腹疑问,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孩子,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春荷见朝朝不言语,便也没有再提什么,不多时徐云走了进来,说大夫想要的药材可巧家里都有,大夫已经去熬药了,让朝朝不用担心。
“麻烦阿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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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摇头,她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整个人都是懵的,“我也不知道。”
徐云和朝朝两个都一头雾水,只能围在孩子的身边看着,春荷虽然照顾了玖玖很多年,但孩子生病原本就是很愁人的一件事。
何况每一回的情况都不一样,她也实在不敢妄自揣测。
朝朝和徐云谈话的声音非常的小声,她们虽然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但也知道若是这个时候能好好的睡一觉,是再好不过的。
徐云还有话要问朝朝,她看了一眼春荷,欲言又止。
朝朝浅浅的笑了起来,“阿姐有话直说,春荷她,什么都知道。”
她的过去,她的一切,春荷其实比谁都要清楚。
徐云听到这话还有点儿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然的笑了笑,“那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朝朝啊,你今日扯得那些鬼话,我爹他可是一个字都不信,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解释?”
朝朝本就有些羞赧,如今听徐云这般直白的开口,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等明日我会找个机会,亲自和伯父伯母解释清楚。”
她所谓的解释清楚,虽不至于是像对徐云一般的和盘托出,但但徐兴文夫妻二人在她的心目中很是重要,她总不愿意让他们蒙在鼓里,平白无故的提心吊胆。
徐云听罢便也放心下来,陪着朝朝一块儿等大夫。
玖玖身上的温度很高,没一会儿帕子就热了起来,朝朝便学着春荷的模样,一点一点的换帕子,也许是因为高热的关系,玖玖根本睡不好,时不时的挣扎着要起来。
嘴里喃喃低语喊着爹爹。
朝朝疑惑的看向春荷,“他这是……”
“小少爷生病的时候,都是世子爷照顾的,所以小少爷很黏着世子爷。”春荷轻声解释。
这番话惹得徐云频频侧目望过来,她早就知道裴铮的身份不一般,但是,世子…世子?
是她知道的那个意思吗?
而朝朝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她只是听着春荷的话,有些意外的问道,“他都是自己照顾的吗?”
春荷不敢说谎,轻轻的点头,“是,一直都是世子爷亲自照顾的。”
朝朝默默的听完,心中感慨万千,因为一直都是裴铮照顾的,所以玖玖才会在这种时候,一直喊着爹爹吗?
() 不等她多想,
大夫就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他将药递给春荷,春荷试了试温度,想要将药端给朝朝,可朝朝却没有接,“还是你来吧。”
“姑娘?”春荷的心中有些疑惑,像是不理解朝朝为什么会有此举动,朝朝并非不愿,只是担心罢了。
“我不知要怎么照顾小孩子,也不会给小孩子喂药,担心伤了他。”朝朝并没有逞能的意思,她即已经决定放手,便不会以孩子生母的身份来自居。
她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春荷将玖玖叫醒,语气温柔的哄着他喝药。
玖玖算得上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但是这药实在是太苦,就是再听话的孩子,也是不乐意的。
他委委屈屈的看着春荷,嘟囔着说不要喝。
“小少爷听话,良药苦口,您只有喝了药才会好起来。”春荷很温柔的哄着她,但玖玖还是很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