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裴铮在她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把自己锁在这间屋子里,他那里都没有去,也哪里都不想去。
只想躲在有朝朝气息的地方,也只想接触和朝朝有所
() 联系的人。
而那个时候,玖玖便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如果没有玖玖,谁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朝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仿佛在回忆过去,又仿佛是在思考别的。
“朝朝,要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吗?”裴铮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没忍住问出声来。
朝朝环顾四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是需要藏起来的,她其实可以坦然面对。
只不过朝朝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发现。
“玖玖是不是,不知道以前的事?”朝朝不太放心的又问了一次。
裴铮毫不犹豫的点头,玖玖虽说出生在京城,可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裴铮带去了凉州。
对于镇南侯府的事情,他也是一概不知的。
更不会有人在玖玖的面前胡言乱语什么,他很好的接受了父亲的说辞,他和母亲之间,闹过不少的矛盾。
“母亲已经将府中的人全部换过一批。”
朝朝听明白了,如果她出现在京城,就一定会惹得曾经的知情者议论纷纷,倒不如将那些佣人悉数换了,从根源上杜绝。
“这…”
朝朝想说倒也不必如此,但这话她却没能说出口,只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她并不介意那些过去被人议论,只是不想那些议论出现在玖玖和软软的面前。
因为孩子,她总是多了许多的软肋。
“其实府中的佣人,这些年早就换过一批,我和玖玖都不在京城,长姐和二姐也已经出嫁,父亲同样不在府中,家中并不需要这么多人。”
虽然是刻意为之,但也并非太过刻意。
所以,裴铮想要告诉朝朝,并不需要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不收拾,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必要,这屋子很偏僻,从前,裴铮虽然将她安置在这个角落,但因为他总是偷偷的来看朝朝,而显得那个地方并没有那么的偏僻。
屋子被保护的很好。
正因为被保护的很好,朝朝的心中才有着诸多的无奈,孩子们也许会发现。
“我自己来收拾吧。”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朝朝打算自己来整理,裴铮便由着她。
他命人找来了许多的箱子,然后看着朝朝,一点一点的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起来,从衣服到首饰,还有一些脂粉,全部都收拾起来了。
屋子里看着很大,可东西收拾起来,却只有一点点。
一个箱子就全部装满了。
裴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他走上前,想去看一看朝朝。
但走到一半,却又兀自的停了下来。
这反常的举动落在了朝朝的眼中,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不过是看着这间屋子,想起了很
多的事情,那些记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想不起来了而已。
朝朝将这个箱子留在了屋子里,最后牵着裴铮的手走了出去,这个地方距离主屋很远,朝朝目测着两地之间的距离,忍不住的出声道,“你当初是真的不想看见我啊…”
裴铮的身子没由来的一僵,他看着朝朝,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解释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当初的行为,根本就无从辩驳,但不想见她,却是假的。
“可是我每天,都有去见你。”
他选了最远的屋子,却还是没有办法扼制自己的思念。
朝朝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
“那我陪你回去。”裴铮回答的很快,主屋里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朝朝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
裴铮很忙,把她一个人安置在院子里。
她没有见过暖炕,也没有见过那么精致的床,站在那边手足无措。
就怕自己做错了。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其实当日的细节朝朝早就已经记不清楚,可是那时候的心情,她却一直都记着。
以至于现在看见这些,她还是会有一点不适。
朝朝说了想休息,裴铮自然不会去打扰,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在府中匆匆停留之后,便进宫面圣。
裴元勋和阮氏一直陪着两个孩子,只不过孩子们舟车劳顿,很快就困了,玖玖尚且能够忍耐,可软软早就伏在阮氏的怀中安睡。
抱着香香软软的孩子,阮氏的心早就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玖玖看了妹妹一样,便请祖母带妹妹去休息。
阮氏便答应下来,但也没有忘记让裴元勋带着玖玖去休息,裴元勋不是头一回当祖父,但玖玖如今已经长大,很有自己的想法,自己这个祖父就有一些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玖玖像是看出了裴元勋的紧张,很主动的走过来牵起他的手,“祖父,带玖玖出去走走好不好?”
“啊?”裴元勋听见这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才惊讶的出了声。
当祖父的觉得好生尴尬,这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才合适。
但玖玖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软软的撒着娇,“祖父,玖玖从来没来过京城,想到处去看看,等妹妹醒过来之后,也可以告诉妹妹哪里好玩。”
软软铁了心的要和裴元勋一块儿出去。
裴元勋自然没办法拒绝,不多时祖孙俩就出了门,阮氏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正在给软软押被角,“他们俩倒是一点儿也不认生。”
“夫人是世子爷和小小姐的亲祖母,怎么会认生呢?”
阮氏听见这话,浅浅的笑了起来,看着熟睡的孩子,心情变得分外的柔软。
张
嬷嬷趁此机会将先前的事情报告给阮氏。
阮氏缓缓的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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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陪着两个孩子。
“如果朝朝愿意,我倒是很想将镇南侯府的重担交托给她。”阮氏浅浅的笑了起来。
张嬷嬷知道阮氏的心思,但依旧是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打算,我们大公子会去何处任职。”
“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裴铮会去哪里,我们如何能够猜得到?”阮氏随意的说道,对这些事情,当真是没有太在乎。
想来也是,她曾经在乎,挣扎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差点落得母子离心。
阮氏都要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裴铮成家立业。
能有如今的造化,阮氏已经很高兴了。
阮氏不太在意这些事,但她们都知道,裴铮回京之后,定然会受重用。
他们家大公子,靠的也从来都不是镇南侯府的光芒。
正因为如此,张嬷嬷才心中担忧,“大公子和少夫人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奴婢只怕…”
“你担心朝朝?”
张嬷嬷轻轻的点头,“奴婢担心,会有不好的话,传到少夫人的耳朵里。”
阮氏知道这担心无可厚非,只是朝朝应当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便是从前也没见得她在乎过,“这件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
“他们俩既然决定回京,很多事情应当是商量好的。何况这些事情裴铮自然会去处理的。”阮氏看了一会儿孩子,便走到外间坐着,她不想吵醒软软,也不想软软醒过来找不着人。
张嬷嬷急忙端上一盏热茶来。
阮氏从容的接过,她和朝朝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她不是个刻薄的婆母,朝朝同样不是刁钻的儿媳,她们之间更多的矛盾,是曾经的身份差异。
阮氏已经妥协,而朝朝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姑娘。
“朝朝是个很通透的姑娘,能伤害她的人,只有她亲近的人。”阮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们俩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些事。
张嬷嬷曾经去照顾过朝朝一段时间,对于少夫人的性子自然也是有所了解,事实也的确如夫人所言,能够伤害她的人,只有她亲近的人。
张嬷嬷忧心不已。
可朝朝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说累了,那是真的累了,重新回到京城,对于朝朝而言,是一种不小的考验。
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能够直面过去。
那些记忆困着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如今直面一切,只觉得不过如此,但她当真觉得很累很累,所以朝朝想要好好的休息。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屋子里却点了许多的蜡烛,并非伸手不见五指。
她睁开眼,茫然的想着一些事。
很快,屋子里的动静就引起了外头的注
() 意,
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
“爹爹,娘亲是醒过来了吗?”
“应该是。”
“那我们进去找娘亲好不好?”
然后,朝朝就听见了脚步声,屋子里的灯更亮了,她撑着身子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和当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唯一想见得人还见不着。
那时候,她看不到一点希望。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朝朝的眼神有些散漫,甚至都有些茫然,三人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惹得朝朝有些想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娘亲你睡了好久,爹爹和哥哥都想去找大夫了。”软软毫不犹豫的将另外两个人出卖了。
朝朝听见这话,当真有些哭笑不得,若真的去找了大夫来,她大概会被人笑话的吧。
朝朝没有去看两个孩子,反而看向了裴铮,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也许是刚刚醒过来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看见裴铮的缘故。
“你回来了啊。”
朝朝轻声问道。
裴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个时辰之前回来的。”
他又说了一些陛下的任命,事无巨细的交代着,朝朝听得懂,他便继续往下说,朝朝听不懂的,他便一字一句的解释。
仿佛说再多的话,都不会觉得很累。
而在此期间,朝朝就一直看着他,看的裴铮有些疑惑,“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裴铮有些茫然,忍不住的询问朝朝。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一些想你了。”朝朝看着裴铮,非常认真的说道。
裴铮听见这话,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印象中朝朝根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至少裴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么直白的想念。
他的克制和冷静,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难以自持,行动比理智更快,在裴铮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紧紧的拥抱住朝朝。
软软看见这一幕不甘示弱的也要跑上前来,但很快就被玖玖给抓住,“软软,我们出去玩吧,你不是说想吃糖葫芦吗?哥哥给你买。”
“糖葫芦吗?可我现在想抱抱娘亲。”
“等会儿再抱,我们先去吃糖葫芦。”
软软很快就被玖玖给哄了出去,原本裴铮听见这话就应该教育软软不应该吃那么多的糖了,但是这会儿裴铮却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是听见朝朝说了有些想他。
虽然说的是有些想念。
但裴铮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只知道,他的朝朝,终于又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依旧,还是那么的善良。
她那么的心软,才有了如今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