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小公主0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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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冯石天胸口处的衣服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

紧接着一道暖金色光芒蓦地闪过。

冯石天痉挛不止的身体趋于平静,面上笼罩的死气也瞬间消失。

人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

他面色惊惧地爆粗口,抖着手指伸进胸口处的衣服,掏出一块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

冯石天从喉咙里挤出一阵怪音。

要不是这块,从他十岁那年被老头带走,然后给他的玉佩。

他已然死在了一场于他来说,真实到一旦在里面身死现实就会死亡的可怕梦境中。

师父……

冯石天怔怔地看着掌心的玉佩。

眼神震颤瞳孔收缩,鼻翼处不自然地扩张。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老头留下的玉佩竟然保护了他。

他一直觉得这枚玉佩没有用,眼睛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就是一枚普普通通也不值钱的籽玉。

就这么怔愣了好一会儿,冯石天才回过神来:有人攻击了他!

他五指收紧,眼神刹那间阴沉得好似来自极恶深渊。

从来都是他阴别人,今天却悄无声息地着了道。

谁做的?

他还有些混乱的思绪快速掠过许多念头。

这些年他确实有不少仇家。

大多数他都清理干净,剩下的又不知道他的行踪,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关键,他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自认自己道行不浅的冯石天,不觉得有人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阴他。

除非比他强很多的大佬……

而今玄门式微,又有多少人敢自称自己是大佬?

再者他不是没遇到过比自己强的,顶多落下风,斗不过风紧扯呼立刻跑。

不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回想梦里的画面。

别说反抗,他硬生生差点让惊惧到极点、三魂七魄震荡的自己,在那些非人存在的包围中,精神崩溃,恐惧着死去。

脸色难看地缓着呼吸,冯石天握紧掌心的玉佩,将它放到床头柜上。

玉碎后不再有作用。

但可以将之重新炼化成新的东西,哪怕没有之前的功效,也是一件不错的道具。

看着玉碎残片好一会儿,冯石天下床,双腿一弯砰的跪下,额头深深抵地。

“多谢师父。”他声音有些暗哑,眼前略有些模糊,“弟子忙完这阵,就回去看您。”

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张板正的脸。

冯石天其实很少想起那个固执的老头,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回去祭拜过。

他很清楚,自己手里沾了不少人命,老头不会欢迎他去看他的。

就不去讨那个嫌了。

大概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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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自白起来。

“师父,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没有做错,是您不懂变通。”

“如果好人都命短,没有好下场,我为什么要做个好人?”

冯石天抬起头,眸色幽暗。

“十岁那年,您路过我们村,发现了被关在家里的我,知道我眼睛的特殊。”

“是你告诉我,我这双天生能见阴物的眼睛并非不详,而是上天赠送给我的礼物。”

“于是我得到了新生。”

他眼底掠过一抹追忆。

那一天是他人生的转折,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刻。

古板严肃的老道士拿出一笔零碎的香火钱,向父母“买”了冯石天。

他清楚记得父母拿着那笔不多的钱,喜不自胜的样子。

他对他们来说,只是其中一个怪物儿子。

如今能有机会摆脱,还能白得一笔钱,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

那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永远乱糟糟,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洗不去的馊味的瘦黑女人。

在他走时,悄悄往他衣兜里塞了几个烙好的饼。

他牵着老道士粗糙温暖的手,踏上未来的路,一次也没回过头。

老道士以为他在难过,拍拍他的头,语气有些冷硬,似是不习惯安慰:“以后可以回来看他们。”

他乖乖点头,不想在师父面前表现出不好的一面。

实际心里冷冷地想:这个地方,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回来。

“师父,你并不是没有教好我,”

冯石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眼角隐有水光掠过:

“而是我啊,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他用这句话作为这个短暂的自我剖白的结束语。

然后拍拍手,站起身来。

感谢完了,该办正事了。

找出阴他的人,让对方也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冯石天阴森森地想。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暗色身影。

冯石天转身去拿炼制玉佩道具的动作猛地停下。

呼吸僵住,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猛然升起,直蹿向天灵盖。

在头皮发麻间,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一点一点挪向了身侧。

他房间里有关公像透出来的昏红光线,朦朦胧胧让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不至于暗到什么都看不到。

视线里多了一道小小的阴影。

不高,很小一团,面容隐藏在暗光中看不清楚。

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

从他醒过来一直在?

他竟然毫无所知与对方共处一室这么久。

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阴邪气息,甚至可以称得上干净,反而衬得他这间屋子

() 愈发诡异。

随着冯石天将自己的能力用到极限,努力将那团阴影看清楚时,

他身体愈发僵硬,脸上肌肉不受控制,表情渐渐扭曲,精神摇摇欲坠。

显然,冯石天看清楚并认出来了。

那团阴影就是他在商场见到的,那个让他畏惧得当场就逃的大凶存在。

嘴唇颤抖间,他抬起冰冷得如同死人般的手指,似乎是想拿点什么东西来防身。

然而,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也做不到。

在那团阴影的注视下,他颤动的三魂七魄发出了不详的声音。

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只能从鼻腔里发出一点细微的抽气音。

他拼命摆脱这种桎梏。

在强大的求生欲中,冯石天终于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控制权。

逃!

他转身疾奔向大门。

与此同时,嘴巴大张,一声“救命”就要破口而出——

公寓的隔音效果差得很。

而同福公寓因为租金便宜,尽管环境卫生等条件不太好,可这里的房间几乎都被租客住满了。

这个点工作的人下班回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

凝神细听的话,可以听到其他房间里传来或是吵菜声,或是吵架声,或是小孩被打后的哭声。

他房间两边的屋子也有人。

冯石天这一刻脑子十分清醒,转得飞快——

他敌不过对方,被压制得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既然这方面没有机会,那他就要借助环境助自己脱困。

只要公寓其他租房听到自己这里的动静。

他的“救命”一定会让他们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查看。

那个时候就是逃脱的最好时机。

下一秒,在冯石天手指刚刚触到门把手,“救命”二字仅仅发出一个颤抖的音节时,

他眼前的世界一阵颠倒模糊,思绪成了粘稠的浆糊。

一切的一切被无限扭曲。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倒在地上,脆弱的魂体被一股特殊蛮力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人类的魂体几乎都是脆弱的。

离魂是十分危险的操作,一个不小心连身体也回不去。

魂体若是伤了,会成为难以愈和的伤,轻则身体虚弱,重则丧命。

以魂体之态面对那团被浓雾拥抱的阴影时,冯石天除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再也生不起任何其他心思。

他在无边的恐惧中隐约知道对方前来的原因。

是以顶着难以想象的压力,艰难地发出声音:

“……我不是故意……害苏时深,是有人……特意……买了我的恶咒。”

说完他魂体虚脱一般瘫软在地,觉得自己离魂飞魄散不远了。

好在能感觉到那团阴影在仔细打量他,辨别他说得是真是假。

“等下,开门。”

片刻后,耳边钻进一个细细的软糯嗓音,旋即虚弱的魂体重新回到身体。

那股可怕的压迫消失。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阴影也消失了。

但冯石天清楚,她可以随时前来。

自己在她手底下已经死过一次了。

不能逃。

也逃不掉。

*

苏时深时不时查看时间。

时间每拉长一分钟,男人眸色就暗沉一分。

十分钟后人还没回来,他开始坐不住了。

十分钟其实不长。

但在某些时刻,十分钟里的每分每秒的刻度似乎拉长了。

如果真像无名道长说的那样,冯石天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不应该轻松解决,花不了多长时间吗?

身为苏氏集团的掌权者,苏时深并非一个没有耐心的霸总。

否则也不会在接手苏氏后,短短几年时间让苏氏更上一层楼。

这些年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人。

右右的出现,悄无声息地将他冰冷坚硬的内心融化出一道口子。

然后与这个小家伙连接上,注入了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情感。

是以理智上相信无名道长的判断。

甚至他自己也能理智地分析:以右右能随意进入饿鬼道的本事,再怎么都不会有事。

只是情感上却无法控制。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那个小家伙时刻牵着心神。

平时就连去公司上班。

偶尔也会分神想,她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出去玩的话万一走丢——虽然她肯定能找回来。

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她会不会不小心出意外。

——在公司以冷酷出名的霸总苏大少,大概还不清楚自己的心理可以称为:老父亲心理。

……

“哥哥,右右回来啦~”

在苏时深再次抬腕看表时,小姑娘的身影从窗外飘进来,迅速融入自己身体,向哥哥播报自己的战绩。

“差点就吓死坏蛋了,但是坏蛋被他的师父保护了。”

冯石天知道他被师父留下的玉佩救了一命。

可他不知道,在那枚玉佩碎掉时,右右看到了一个极淡的老人虚影。

虚影闪烁着浓郁的功德金光。

他冲右右做了一个充满歉意的鞠躬动作。

而在冯石天磕头自白时,虚影就在旁边。

他发出了一声极浅极轻的叹息,然后把闪烁的所有功德点尽数投入进冯石天的体内。

旋即化作虚无。

这下右右不知道该怎么了。

那些功德点不足以完全消除冯石天的罪业,但他师父的行为,让右右很难过。

他的师父明明可以往生,以后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如今却魂飞魄散。

右右继续送坏蛋上路的话,她会觉得坏蛋的师父就白白魂飞魄散了。

小姑娘通过坏蛋的师父,想到自己的师父。

光是想想师父魂飞魄散,她就想哭。

同时右右又很生气。

坏蛋师父那么好,他怎么可以那么坏呢。

恰好冯石天说是有人买了他的恶咒害苏时深。

右右就回来了。

哥哥是大人,比她懂得多,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找哥哥。

……

右右一一向苏时深说明经过,说着说着嗓音带了点哭腔,眼圈红红的。

“坏蛋的师父那么多功德……”她闷闷地说,“做了很多好事呢。”

思考半天,她终于得出来四个字:“不值得呀。”

苏时深安静听着,小姑娘如今语言能力愈发流。

即使有些地方说得懵懂,他前后一结合也能听明白。

“右右,值不值得,不是靠别人鉴定,而是自己决定,唯心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