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见好就收,撇下一地打砸过后的狼藉出了酒铺,青娥站在柜臺后,两扇羸弱的肩固执地支
着,若不是胳膊撑着,早已滑坐在地。
冯府的哥儿看她一眼,“你家男人呢?他在外头招惹的什么人,叫他收敛些个,别再引那些不入流的杂碎到这附近生事。()”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冯俊成心脏被狠攥一下,蹲身将她扶起,“他们没伤到你吧?”
青娥摇了摇头,腿软往一侧倒,冯俊成右臂圈住她两肩。
青年结实劲瘦的躯体自发成为她的依靠,可这女子陌生的触感香软得超乎常理,冯俊成如临大敌,慌忙将她扶稳了送到桌旁。
二人围桌坐下,他强作镇定给她倒去茶水,“大嫂喝点水。”
青娥捧过茶碗,指尖冷冰冰触碰到了他的手背,热得发烫,青筋因耐力绷起,她错愕举目看向冯俊成,眼睛已将想说的话问出口。
怎么这么烫?
冯俊成闭了闭眼,恼自己失态,整张脸都红了,如同吃多了酒,风姿挺秀,醉玉颓山。
大约气氛实在古怪,他不得不扯开去问:“刚才那帮人大嫂此前可曾见过?”
青娥捧着茶碗摇头,觉得他脸红可爱,却不好表露,只装得幽幽怨怨,“大约是琪哥在赌坊惹到的青皮流氓,知道我在这儿有酒铺,就来找我的麻烦。”
冯俊成耐心思忖后道:“你叫赵大哥别在赌坊做了,我在府上给他谋个差事如何?”
青娥道:“您当真是菩萨心肠,我晓得琪哥真论起来是进不去冯府当差的,他到赌坊做荷官就是因为好赌,要让他到您府上去,定然会给您惹去麻烦,还是不要了。”
冯俊成见她清楚赵琪的陋习,不由得皱起眉问:“你可曾想过让他戒赌?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要戒得掉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少爷,你也赌,你知道赢钱的感觉,但凡赢过几次,谁还戒得掉那种感觉?”
“我不赌。”冯俊成像是急于撇清什么,忽而道:“我陪朋友偶尔玩一玩,不去也没什么。”
青娥笑了笑,望着冯俊成英俊青涩的脸庞,落寞道:“要是琪哥也能这样说就好了,其实最早的时候他也没有瘾,否则我也不会嫁他,后来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办法,日子总是要过。”
“那……”冯俊成一字出口,倏地不知该接着说什么,他看向遍地狼藉,“刚才就该叫那些青皮将东西收拾好了再走。我叫下人来收拾,大嫂进屋去歇着吧。”
青娥却缓缓起身,语调带着点真实的恨,“东西不必收拾,等琪哥回来还要叫他亲眼看看。”
话毕,她颦眉看向冯俊成,“少爷,上回我
() 便没能好好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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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不嫌,能否等我买半只鸭回来,做几个菜好生答谢。”
冯俊成没有道理拒绝,朗然一笑随她起身,答应下来,“只是那帮青皮没准还在附近,不然缺什么就让我叫人出去买了回来。”
青娥甜甜称谢,“这怎么好意思,还是少爷想得周到。”
她拿了几枚铜钱给王斑,请他代为跑腿,自己到厨房洗菜择菜的忙活。
青娥忙中有序,眼睛时刻悄悄将院中静候的主仆二人觑着,而后又将烧好了的菜径摆上厨房小桌,好让冯俊成与她单独在这逼仄的空间独处。
“我手艺还成,少爷,快尝尝。”她给冯俊成递去筷子,又给他倒酒,梨涡泛着一泓清甜的笑意,还未饮下便叫人醉了。
冯俊成遣了王斑在前边的铺子候着,自己在厨房吱呀作响的杌子上落座。炖的半只鸭软烂脱骨,青娥拣大块的肉挟到冯俊成碗里,叫他不必客气。
“东西粗陋了些,少爷千万不要嫌弃。”
“不,不嫌弃。”冯俊成坐得格外端正挺拔,看看门外天色,“要不还是等一等赵大哥?”
“不等他。”青娥斩钉截铁,银牙咬碎,“我招待我的贵客,他今天就是死外边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冯俊成不再坚持,尝一块鸭肉夸得不遗余力。青娥果真笑起来,叫他喜欢就多吃点,自己也动起箸儿,大大方方挟菜来尝。
她娇艳的唇瓣抿上筷头,笑了笑,“烧的时候没尝,还好咸淡合适。”
又招呼了几句,见冯俊成只点头,不大接茬,想起他们大户人家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亦不多说话了,只眼珠滴溜溜转,她心下一喜,不服输似的用吃过的箸儿挟起一筷子素什锦,搁到冯俊成的碗里。
“少爷,尝尝这个,也好吃。”
冯俊成端碗的手一缩,被烫到似的,青娥瞧着好笑,他那手,若与她对掌,要长出一截子去,又修长又有力气,反而畏畏缩缩,那么怕她。
不就是她吃过的筷子,那要是真吃上她嘴巴,他还不昏过去了?
门外天色渐暗,飘过一片乌云,淅沥沥下起小雨,宛如一面将小院与世隔绝的珠帘,耳朵里也只剩下雨声和碗筷间的轻轻敲击,清脆悦耳的烟火气。
青娥眺望一眼,“又下雨了。”
冯俊成应和,“今年雨水多。”
话音才落,但见青娥忽然放下碗筷,声调娇柔掩面啜泣,惊得冯俊成赶忙掏出绢子递给她,“大嫂为何突然落泪?”
青娥缓慢抬眼,泪珠晶莹饱满,掩饰眼下精明算计,抽噎一声,算是大幕拉开的那声锣响,就要将少不经事的小少爷玩弄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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