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长清第一次在这对她看不上的姐弟面前失了态:“我知道你们失去母亲很伤心,也知道你们没把大哥当兄长,但爷爷奶奶呢,爸呢?你们连这个家也不要了?诗文兴文,你们要想清楚,签下谅解书咱们还是一家人。不签?家里不会再给你们缴明年的学费,不仅学费,生活费也不再提供。”
褚兴文抄起纸和笔朝褚长清砸去。
“滚!我不会签的,他害死我妈,我不能让他偿命也绝对不可能饶了他。”
“褚兴文,没钱你们能在英国待得下去吗?你们是一辈子不打算回来吗?爸虽然倒了,但你们别忘了,我现在是陈家的媳妇,要……啊!!”
褚诗文忍她好多年了。
到这个地步,褚长清求人时依然没有一丝歉疚。
还盛气凌人威胁自己,褚诗文决定不再忍耐。
推倒褚长清,骑在她肚子上就开始打她。
“小时候,是你叫谢琨他们欺负我,是你害我大哥被冤枉。中学时是你散布我被人猥亵打胎的传闻,害我交不到朋友,也是你到处散播我勾引你老公的谣言,褚长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褚诗文骂一句,就朝褚长清脸上挥一巴掌。
在门外等着的陈旭听到屋里妻子痛苦的尖叫,歇斯底里的怒骂。
想要往里闯,却被褚兴文拦住。
褚兴文听到姐姐那些质问,怒气上头,逮着陈旭就开揍。
他俩打得势均力敌,褚长清竟被更羸弱的褚诗文打得无力还手。
很快,一张脸就被打成了猪头。
“你跟他们说,不给钱就不给钱,我俩到大街上流浪也不会朝你们摇尾乞怜!”
“杀人犯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最好祈祷褚长捷身上没有别的罪。”
褚长清脸色变了变。
“你们要跟家里脱离关系?”
“是你们在逼我和兴文。”
褚长清恨恨看着这对出国后完全不受控的姐弟,眼睛发红。
“好,很好,褚诗文,褚兴文,我会告诉爸你们翅膀硬,不把家里当回事了。”
知道继续留下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褚长清连夜跟丈夫陈旭回国想其他办法。
没想到还没等找到救亲哥的法子,陈家开始割席,要求她跟陈旭离婚。
褚长清忙着挽救自己的婚姻,一时间也没心力帮亲哥奔走。
而英国这边。
等碍眼的夫妻俩离开,褚诗文疲累地坐在地板上,两眼放空。
褚兴文走过来,跟着坐在她旁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过了不知多久,他说:“姐,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知道妈不会为我做主,她不会为了我去跟爸据理力争,所以……其实也是我自己懦弱,不敢说。”
因为她知道,说了没用。
母亲只会用语言鼓励她跟褚长清斗。
可在褚家,她不可能斗得过褚长清。
就看褚长捷玩女人玩到爸的情妇头上,爸生气了吗?
还不是父慈子孝?
她就算说出褚长清那些小手段,家里大概还会怪她小题大做,骂她小性儿敏感。
褚兴文也猛然意识到母亲对姐姐永远是嘴上心疼,从来没在行动上给过支持;
其实回过头一想,她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也是说着“为你好,为你我才留在褚家吃苦”……
他望着天花板良久。
苦笑一声:“……感觉自己过去好蠢,我居然有点羡慕大……暨和北了。”
“我也羡慕。”
兄妹三人里,大哥是唯一拥有过长辈完整的爱的一个。
外公外婆就很爱他,而他们,甚至一面也没见过。
……
被他们羡慕的暨和北此刻正忙着跟日渐捣蛋的两个臭小子斗智斗勇。
“暨大宝,暨二宝,起不起来?”
暨和北双手环胸,看着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崽子瘫在院子里,脚不安分的晃着踢着。
嘴角直抽抽。
“接妈妈。”
“去学笑~~~”
学校成了学笑,还带喷口水那种。
“真不起来?”
他作势拿起旁边的干树枝,往他俩身边空地抽:“起来吗?”
“不要,不要——”
边嚷嚷边蹬腿,一个蹬还带动旁边那个,小哥俩就开始魔音贯耳。
这种时候,车阿姨和余阿姨完全劝不住。
暨和北又看书又查资料,想弄明白为什么随着月份长大,孩子就从天使变成了“逆子”。
看多了他大概懂了一点。
因为小孩儿的“自我意识敏感期”到了。
他们想要“全世界我说了算”,想要见到妈妈就一定要妈妈,你必须满足他们的需求。
一旦被拒绝,就很受挫很沮丧,又不知道怎么跟大人沟通,更不懂妥协,就变成了耍赖闹脾气。
所以在确定这俩又倔上后,他试图告诉他们不听话要挨揍,但两个小的显然不怕他揍他们。
因为冬天穿太厚了。
加上打孩子他也心疼,每次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揍也不疼。
一次两次后小崽子就学精了。
他们可能说不清楚,但是最懂看眼色。
暨和北看着两家伙半晌,丢开树枝,一手拎一个。
拎着两人上楼,把他们塞到自己卧室,然后关上门。
“不要不要,爸爸开门。”
拍门没有结果,两孩子开始大哭。
暨和北没离开,隔着门问两个小家伙:“爸爸知道你们想接妈妈,但是躺地上会把衣服弄脏还容易受伤,我把你们抱进来,你俩很生气,是不是?”
“那你们躺地上耍赖,爸爸也很生气。”
隔着门,小哥俩哭声小了点,边哭边拍门:“爸爸开门~~~”
“开门开门。”
暨和北任由他们哭了两分钟。
这才打开门。
将哭得跟小猫似的两孩子,一手抱一个下楼。
这会儿他们就已经不哭了,情绪平静下来乖乖窝在他怀里。
等到了楼下,他开始夸他们:“平静下来了吗,那哥哥真棒,弟弟也很棒。想接妈妈直接说,不能到院子里滚,万一撞到脑袋怎么办,多危险啊?”
“现在告诉爸爸,还想去接妈妈吗?”
“要要。”
“爸爸去~~”
“行,让余奶奶和车奶奶帮你们换衣服,换好咱们就去接妈妈。”
小哥俩一听,忙不迭去找余阿姨二人了。
等他们一走,暨和北长长吁了口气。
再次感叹孩子难搞,有保姆也难搞。
主要是小孩儿对父母有不同的情感需求,他和丛琦做不到把孩子完全丢给保姆后就撒手不管了。
所以除了睡觉和上班、上学的这段时间,只要两人在家里孩子就由自己带。
而最近丛琦更忙,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单独管教孩子。
这一管呢,就发现俩孩子没人教就学会了一堆坏毛病。
一言不合就开始躺地、爬桌子爬凳子,哪儿危险往哪儿钻。
他每天都对着两个小豆丁血压飙升。
最麻烦之处在于,一岁半前孩子发脾气他用转移注意力这招很好使。
这个月开始,法子失效了,还得想对付他们的新办法。
暨和北觉得带娃真的比谈生意还累,心累得厉害!
每天都要默念无数遍:亲生的,亲生的……
还好结扎了,这辈子就经历这一遭,不然心态迟早得崩。
等换好衣服,两兄弟牵着手哒哒哒跑过来,迫不及待拖着他往车子位置走。
等上了车,他们终于开心了。
老老实实坐在安全座椅里,你拍我,我拍你,完全忘了十多分钟前又哭又闹的情形。
隔一会儿奶声奶气喊一句“爸爸”,叫人气也气不起来。
丛琦收到短信,下课后没有去开自己的车,直奔父子仨。
刚瞧见他们,两个小家伙就激动得往丛琦方向跑。
他俩本身跑得不算稳,身上衣服又比较厚,跑起来时跟胖企鹅似的,左右摇摆,没跑几步摔了。
偏偏两人还手牵着手,一个摔绊脚后两个都摔。
人家也不哭,还嘻嘻哈哈笑呢,爬起来继续跑。
丛琦赶忙半蹲着,张开双臂接住他们。
“妈妈~~~”
“妈妈,想想~~~”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丛琦心里发软,紧接着两个小猪嘴就欢快地凑她脸上,送了她一脸口水。
“……”
丛琦满是笑意的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儿子的口水她真的爱不起来。
暨和北看她隐隐嫌弃又习惯性回亲儿子脸蛋的样儿,没忍住拳头抵唇笑了笑。
怎么说呢,两个臭小子喜欢用亲亲表达开心的习惯真是跟他们妈学的。
但他肯定不会提醒。
毕竟——
被亲最多的是自己啊。:,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