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苏久言绞尽脑汁,她感觉这辈子所有的急智都用在此时此刻,但过载的大脑也没能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决方式。她睁大眼睛,盯着狗卷棘的脸——
和四年前相比,白发……
……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少年了,原本纤弱消瘦如女生般的身躯抽条长开,但还是如纸板般偏瘦,细碎的白发垂在眼眸处,和浅色的睫毛一起在眼白处投下浅灰色的阴影。
苏久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狗……狗卷君你……”
狗卷棘浅浅地眨了一下眼睛。
声线带着一点沙哑。
他说:“海带。”
海带……
海带是什么意思来着?
苏久言真不想承认,自己足足四年没有再接触饭团语,已经将对应的含义一干二净。她绞尽脑汁,才恍惚地回忆起来——
是“你好”的意思?
还是“好久不见”的意思……?
“我……呃,刚刚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吗……不,这真的是一个蠢问题,我手都觉得疼,你的脸怎么可能不疼哈哈哈……”
苏久言啊!
你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苏久言快要被自己蠢哭了,她的脚趾疯狂地抠着地面,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恨不得邦邦撞墙——她难道指望这种蠢爆了的言论,能让狗卷棘对自己手下留情吗?
咒术师是怎么毁灭敌人来着?
苏久言瞬间就想起,被五条悟当做足球踢的瑚宝脑袋,瑚宝啊,你死的好惨啊……等等,不对,狗卷棘是咒言师,不能套用五条悟的做法,那咒言师对敌人的做法好像是……
“下坠吧”?还是“扭曲吧”?
苏久言回想起漫画里的那些炮灰咒灵们的下场,再套到自己身上,一时之间,脸色都快绿了。
等等,不对啊——
她可是人类,怎么就已经默认自己成了咒灵!
一只手轻柔地伸过来,微风般穿过苏久言湿漉漉的黑发,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的脸颊上。苏久言微微一愣,看向狗卷棘。
白发青年的眼瞳微微闪烁。
但狗卷棘向来是情绪稳定,旁人很难从那双平和的下垂眼中窥见真实情绪,他的喉咙里仿佛无意识地滚出声音:“金枪鱼蛋黄酱……”
这、这又是什么意思来着?
苏久言绞尽脑汁,但还没等她回想起来,下一秒,白发青年半跪在地上,紧紧将苏久言揽如怀里。
苏久言呼吸一窒。
太、太近了。
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狗卷棘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外衣,心跳声清晰地传过来,他抱得非常紧,若说是怀中抱妹杀(?),又偏偏留下了呼吸的缝隙;然而,若苏久言想活动一下身躯,似乎也做不到。
“……”
苏久言确定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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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她究竟在关注什么细节?!
*
*
几分钟后。
“呼呼呼——”
这是吹风机的声音。
苏久言坐在梳妆镜的板凳前,狗卷棘单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灵活地翻转着梳子,将苏久言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吹得光泽又蓬松。
苏久言一时恍惚。
她真的不是在美容美发厅里接受托尼老师的服务吗?狗卷棘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咒术师吗——咒术师怎么还懂这种玩意儿?
违和感爆了。
对方的动作太自然,苏久言甚至生出了恍惚感,仿佛她和狗卷棘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但下一秒,苏久言就甩甩脑门,将这种违和感甩出去。
不。
她知道自己干过多离谱的事情——
“好、好了。”
苏久言拉住自己的头发:“头发已经干了,不用再吹了。”
狗卷棘盯着苏久言背后的头发,半天没吭声。
苏久言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又伸出手,将背后的头发挽到前面来,她这才发现,有一撮头发在其中被突兀地削短了,好像是躲避咒灵攻击时被削断的。
苏久言仓皇地解释:“我没事。”
狗卷棘拿出手机,给她看文字。
「上面有残秽的痕迹」
“七海先生已经祓除掉那只咒灵了,解决得很顺利,真的要好好感谢七海先生啊。”
狗卷棘点点头。
苏久言委实无法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对这件事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格,做同伴,靠谱感满满,但如果是敌对者的话……哈哈哈哈哈……
压根就想不到他打算使出什么手段啊!
苏久言苦中作乐地想。
最起码,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狗卷棘的报复手段更像是想用万恶的享乐手段腐蚀她,从此把她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但怎么说呢?
就算他不这么做,苏久言也不觉得,自己未来能有什么出息。
帮苏久言吹完头发后,狗卷棘返回楼下,打开冰箱,拿出冻鱼,就开始准备晚餐。苏久言忍不住四处张望,她看了一会儿二楼的窗户。
算了。
她没有跳窗逃生的那个体能。
而且,就算她在这个时候顺利跳窗,以狗卷棘的体能,抓回来也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狗卷棘一句“回来”,苏久言的脚就自己走回来了。
“咚咚咚。”
这是在切排骨。
苏久言趴在厨房的门缝上,看见白发青年穿着小熊围裙,半尺长的厨刀在他指间飞舞旋转,宛如绽放的银花。
苏久言:“……”
她轻柔地关上了厨房
() 的门,
非常有俘虏的自觉,
手脚并用地爬回餐桌旁,正襟危坐,和摆在餐桌上的一对玩偶大眼对小眼。
奇怪。
刚刚桌面上有这对玩偶吗?
过了半个小时,狗卷棘端着饭菜出来。苏久言很想提醒他,自己其实点了外卖,但又没勇气说出口。
“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