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城市都会有义庄,京城也不例外,但义庄被百姓们视为不吉利之处,所以一般都会建在郊外。
义庄的门大开着,楚含棠仍然站在门外叩了叩门,“请问有人在么?我们想进去看看。”
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楚含棠看了谢似淮一眼,拉着他,走了进去。
义庄不可避免地会有些异味,也就是死人的味道,此处亦是如此,可当谢似淮进去后,香味竟能压过里面的尸臭。
有些尸体被放进来棺材里,有些尸体只是摆在草席上。
楚含棠一路上见识过太多东西了,现在看见义庄的尸体也表现得很平常,毕竟她还见过活人在自己面前成了尸体的场面。
谢似淮的反应更加不用说了,他看人的尸体跟看地上的一片无足轻重的枯黄落叶差不多。
忽然,角落里发出声响。
楚含棠看向那处,有一个抱着葫芦的老者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看着脏兮兮的,听到声音睁了睁眼。
她面上一喜。
此人似乎正是他们要找的神医。
楚含棠刚想走过去,只见一阵风从他们的眼前掠过,谢似淮淡定自然,眼疾手快地抽出腰间匕首,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刺向对方。
老者武功也不低。
居然能躲开谢似淮的匕首,而老者的两只手分别抓住了楚含棠和他的手腕,指腹压着他们的脉搏。
仿佛给他们把了一次脉。
然后,他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
“松手。”谢似淮如画的眉眼还染着浅浅笑意,说话的语气像是很和颜悦色,却又抬起另一只手,几根毒针从窄袖中射出。
这一次老者躲开显得有些吃力了,险些被毒针射中。
他见识到少年武功不凡,骂骂咧咧道:“两个短命鬼!一点儿也不懂得尊老爱幼,擅闯义庄,还对我这个一把年纪的人动粗!”
谢似淮笑着温柔道:“一把年纪的人就不能杀了么?”
楚含棠忙站到他们中间。
她刚才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速度快,“你们别打了。”
老者哼了一声。
() 楚含棠被人骂短命鬼似乎也不生气,她一向最擅长的就是置若罔闻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认识崇善寺的住持么?”
老者皱了皱眉,像在回忆些什么,“崇善寺的住持?”
她道:“对!”
他松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公子,心不在焉问:“哦,那个老和尚啊,他怎么了?”
这位肯定是他们要找的神医了。
楚含棠快速地掏出随身带着的信递过去,“崇善寺出了一些事,住持可能想您帮忙,这一封是住持拜托我转交给您的信。”
老者正色起来,接过信。
他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神情顿时凝重了几秒。
转眼,他又恢复游手好闲的模样了,“原来你们是给我送信来着,我还以为你们是来义庄,让人给你们两个短命鬼留一席之地呢。”
楚含棠嘴角一抽,不成想这神医说话很有欠揍的潜质。
谢似淮凝视着这个口无遮拦的老者,不知想起什么,慢慢地道:“你会易容术?”
老者看他的眼神有几分不同了,倒也没否认,“天下知道我会易容术的人可不多,你是如何得知的?”
楚含棠看不出来。
“你此刻拿来面对我们的脸是假的,是易容过的。”谢似淮将刺在墙上的匕首拔回来,插回腰间,“我在你身上闻到一种味道。”
他笑着。
“易容需要用一些东西来改变面貌,是那些东西的味道,虽然那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到,但是我对味道很敏感,”
天下会易容术的人少之又少,老者惊讶道:“你也会易容术?”
谢似淮白净温良的长相经常显得他人畜无害,“我不会,只是我以前杀过一个易过容的人,便记住了那种味道。”
老者:“……”
楚含棠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倘若池尧瑶他们会用易容术,在京城不就能行动自如了,“神医,您能教我们如何易容么?”
老者胡子一动一动的,“我凭什么教你们易容术?”
“还有,你们学易容术作甚?”
楚含棠本以为没戏了的,听他最后一句话,又重新燃起希望,“不瞒神医说,我们来京城遇到了些困难,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沉默片刻,老者看了看由他们送来的这一封信,也罢,就当还他们送信的人情了。
他写了一道方子给她。
要将上面的东西煎熬成胶状,再敷到脸,几乎是无色无味的。
说到此处,老者扫了谢似淮一眼,“除了他,应该没人能闻得出来,也不知他是怎么训练的,居然对味道这么敏锐……”
他纳闷数秒,又不理了。
讲完注意事项,老者亲自给楚含棠演示了一遍如何用敷在脸上的胶状物体捏出另一张人脸。
楚含棠努力地记住了。
老者得知崇善寺有求于自己,也不打算在京城继续逗留了。
他拿起地上的葫芦挂回腰上,踩着草鞋就要离开,走到义庄门口,又回头看他们,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数字,“三个月。”
楚含棠一头雾水,想追问时,老者不见踪影了。
不过,他们好歹成功替崇善寺住持转交了信,也算不负嘱托了。
楚含棠将老者给她的方子叠好放进袖子,也不想在义庄久待,准备跟谢似淮去买一些方子上写的东西回去试试,“我们走吧。”
今日收获颇大,她心情也很好。
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京城,随便找一家药坊抓方子上的东西。
药坊里充盈着药香味,楚含棠闻着提神醒脑,恍惚中记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跟谢似淮说,“我昨晚弄不见宝石银耳坠了。”
他抬了抬眼,“不见了?”
楚含棠有些愧疚,“对,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今日一早看见池姐姐戴着的耳坠才发现的。”
昨晚没怎么看池尧瑶,因为怕小病娇说她总看池尧瑶。
谢似淮笑了,“是么,我昨晚还以为是你送给池姑娘的呢。”
这误会可大了,楚含棠暗自庆幸自己有嘴巴,能够及时解除误会,“怎么可能,这是你的东西,我怎么会随意送给别人。”
“我会找机会把那一双耳坠拿回来的,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他“唔”了一声,“我信你。”
谢似淮此刻确实是信了楚含棠的话,其实仔细想想,她应该也不会把红宝石银耳坠送给池尧瑶,毕竟如此一来,他迟早会知道。
昨晚兴许是太过于患得患失了。
不对,患得患失么。
他对楚含棠患得患失?这种感觉还是太过陌生了,谢似淮思考着该如何形容它们。
无法形容,很奇妙。
楚含棠没把他的宝石银耳坠送给池尧瑶是真,可身为男的楚含棠对他产生不了一丝反应也是真……
谢似淮笑意不及眼底地想着。
他们买完东西就立刻回去了。
池尧瑶得知他们完成了住持拜托的事,也感到十分开心,同时又担忧这位神医是否能治好崇善寺那些被人种下过巫术的和尚。
若可以,或许对他们也有帮助。
皇帝看样子是绝对不会给被种下巫术的士兵解巫的。
到时候他们恐怕还要想办法解掉那些人被种下的巫术,可谢似淮曾经说过,巫术除了施巫人外,其他人无法解除。
既然如此,这个希望很渺茫。
楚含棠见池尧瑶还是愁眉苦脸的,马上就把神医教她易容术一事跟他们说了,希望对方心情好些。
果然,池尧瑶下一秒的表情如乌云散开,露出晴天般。
她喜悦道:“易容术?我以前只听说过,倒是从未见过,若我们在三王爷生辰那日易容再混进去,那事情应该会更加顺利的。”
即使有易容术,也只能在三王爷举办寿宴那日
混进去。
皇帝派人盯着三王府,肯定会让那些人一旦看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行动。
忽然见到有陌生面孔的人去找三王爷,他们也一样会行动,皇帝的性格就是宁杀错莫放过。
但是生辰那日情况不一样了。
池尧瑶和白渊都懂得这个道理。
会易容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们不用整天整夜地待在这个院子,这几天也可以易容出去打听消息。
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脸了。
楚含棠也学老者那样给他们示范了一次,在场的人都是学东西很快的人,记忆力也都比普通人要好,也是看一遍就学会了。
但感觉学会了,跟做起来或许会不一样,因此他们谦虚好学地在院中慢慢地练习起来。
楚含棠则回她的房间琢磨自己的事情了,直到晚上才出来。
因为要沐浴了,楚含棠拿着衣衫去浴室,习惯地敲了敲门,“有人么?没人我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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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只见有人从水里冒出半个身子。
少年白皙的锁骨深陷着,锁骨窝还淌着水,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面若美玉似的柔白。
他长睫一颤,水滴便沿着睫毛滴落,加上眼尾微红,恍若落泪。
谢似淮忽然抬手拉住了站在浴桶旁边的楚含棠。
她受力弯下腰,他微仰起头,唇齿轻撞,舌尖相缠,“我们,一起沐浴……好不好。”
他真的太想和她交|媾了。
这是能证明她拥有他的直接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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