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检查红绳有没有掉下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停留一秒,谢似淮便把手抽出来了,指腹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
楚含棠却变得口干舌燥。
她手腕和脚腕都系着红绳,松垮垮地坠在脚踝,却又不会掉下来的那种,显得骨节纤瘦。
只见谢似淮站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腰封。
这两天谢似淮都是穿着楚含棠给他买的衣裳,而她认为过年就应该有年味,于是买给他的衣裳颜色也是十分鲜艳的,红色居多。
楚含棠发现了一件事。
经常说黑色显瘦,红色也显瘦。
她看着谢似淮将红色腰封叠好,放到床榻旁,如果系着腰封是要解开再休息的,跟普通细腰带不太一样,不然会硌着腰。
他脱靴上来,二人距离缩近。
楚含棠直接凑过去。
她伸手抱住了谢似淮的腰,能感受到腰腹劲瘦,薄肌流畅,忙压下心猿意马的想法道:“好了,赶紧睡一觉,晚上我们一起守岁。”
谢似淮不知为何轻笑一声。
楚含棠充耳不闻地抱着他睡觉,双手环住他,脚也搭在了他的腿上,睡得可香了。
就是睡相不太好。
谢似淮看了眼她垂下来的睫毛。
又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腿上的脚踝,像是要挪开,又不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过红绳。
楚含棠翻了个身。
谢似淮顺势从她身后抱住她,埋首入她后颈。
*
到下午,楚含棠自然醒来。
谢似淮呼吸平缓地躺在她身侧,楚含棠轻手轻脚地起来,穿袜套鞋,披上大氅就出去了。
炭火烧得通红。
她在房间睡了一个时辰左右。
此时此刻,楚含棠的脸也是红扑扑的,推开房门,风雪猛地刮过来,她赶紧把门关上了。
她出了院子,想去找池尧瑶拿些红纸,给谢似淮包压岁钱。
经过柳之裴所住的院子时,楚含棠好像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纳闷地走到院门前,一眼看进去,一人坐在院中发呆。
“柳之裴?”
楚含棠直接走了进去。
柳之裴闻声抬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你怎么来了?”
她坐到他旁边。
楚含棠如实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好奇就进来看看。”
柳之裴:“你滚吧。”
她讶异地看向他,“真是你?”
柳之裴听了很想揍楚含棠一顿。
但又打不过谢似淮,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他忍了,“是我又怎么样,楚含棠,你不是来看我笑话吧。”
楚含棠用手撑着下巴,“是因为池姐姐要和白公子成婚一事?”
确实是因为池尧瑶要和白渊成婚,柳之裴才伤心欲绝的,不过他现在更想弄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猜测,“池姑娘告诉你的?”
楚含棠顿了几秒。
原来男女主成婚的剧情没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也还是过完这个年之后,恐怕是他们在说这件事时,一不小心被柳之裴听了去。
她讪笑道:“我偷听到的。”
柳之裴不吭声了,他是真心喜欢池尧瑶的,当得知她想和白渊成婚,说自己不难受是假的。
楚含棠拍了拍他的肩。
“柳之裴。”
柳之裴瞥她,“干嘛?”
楚含棠难得正色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别再惦记着池姐姐了,她注定是白公子的,你长得也不赖,嗯……”
他忽想起什么,“你似乎很早之前就让我放弃池姑娘了。”
楚含棠也不心虚,“没错,我之前是劝过你,你非不听而已。”
柳之裴摇摇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池姑娘之前看着对白公子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啊。”
那是你瞎,她心
道。
见他为情所困,楚含棠也不好再怼柳之裴了。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你也不差的,只是时机不对,就别纠结了。”
他又问,“你这是在安慰我?”
她手指点着下巴,像是想了想,“算是吧,我够仗义吧。”
柳之裴差点儿就想用靴子拍死楚含棠,哼了一声,“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都有了谢公子了,自然是不懂我的心情。”
楚含棠也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不懂你的心情,那请问柳大公子,你以前要是心情不好,会怎么让自己高兴呢?”
柳之裴略显迟疑。
“我……”
她感到困惑,“嗯?”
他面露尴尬,声音变小,“以前要是心情不好,就会去青楼。”
“但你听我说。”
楚含棠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其实柳之裴不说,她也知道,毕竟他以前就是个浪子,寻花问柳的事没少做,青楼的美人确实挺多的。
她回道:“我知道了。”
柳之裴忙解释道:“那是以前,我认识池姑娘后,就没去过青楼这种地方了。”
她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似乎很有经验一样。
“这样吧,今天是上日,我们今晚要守岁,我就不陪你去青楼了,明天吧,明天让你高兴高兴,高兴完,记得要放弃池姐姐。”
柳之裴怀疑自己被她坑了。
不待他拒绝,楚含棠一溜烟地跑去找池尧瑶了。
气得柳之裴险些追上去。
不过也奇怪。
被楚含棠这一打岔,他好像变得不那么难过了,注意力都被转移掉了,柳之裴从寒风刺骨的院子回房。
而楚含棠去而复返。
确认他回房间了,不在外面吹冷风了,她再慢慢地去找池尧瑶。
池尧瑶正在准备春贴纸,红纸铺在长桌上,她提笔写字,素心在旁边打下手,白渊接过墨水未干的春贴纸,让孔常放到空地晾。
楚含棠敲了敲门,“池姐姐。”
听到她的声音,房间的人纷纷看过去,池尧瑶笑道:“你过来瞧瞧,这是我写的春贴纸。”
楚含棠认真地看了看。
“好看。”
池尧瑶说待会儿让她拿一些回房间贴着,图个吉利。
楚含棠应好,说明来意,“池姐姐,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红纸?我想要些红纸。”
“有。”池尧瑶立刻拿出十几张大红纸递过去。
楚含棠只抽了两张大红纸,折好后,全放进袖子里,还宝贝地摸了摸,“谢谢池姐姐。”
池尧瑶一边继续弄着春贴纸,一边问:“你拿红纸去干什么?”
“没什么。”
池尧瑶却像是猜到了一样,也不追问,只是看着她笑。
*
星月交辉,
灯火辉煌。
京城内源源不断般地响起炮竹、烟花声,
映得夜晚亮如白昼。
他们晚上用过饭后就分开了,守岁也不是大家一起守,一般是跟自己想一起之人守岁的。
楚含棠习惯每日都焚香沐浴,即使天再冷,也是如此。
沐浴完,她就回房了。
谢似淮比楚含棠更早沐浴,此时已经回到房间了,她一进去就看到站在窗前看烟花的他。
“谢似淮。”
他转过身来看她。
由于沐浴会弄湿长发,需要晾干,谢似淮现在的长发是散着的,发梢及腰线,微松的衣衫擦过侧腰。
楚含棠把门关上,将风雪挡在了外面,“你过来。”
谢似淮朝她走过去,楚含棠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床榻上带,“你先坐着,闭上眼睛,不许睁眼。”
他便阖上双眼。
她好像觉得还不够,“等等。”
楚含棠去找了一条发带过来蒙住谢似淮的眼睛,这样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她往他泛着粉色的掌心放了一样东西。
楚含棠没坐在床榻上,而是站在坐着的谢似淮面前,弯着腰看他,“你猜猜这是什么?”
谢似淮缓缓地摸了一下掌心中的东西,微沉,还有一张纸包着。
“这是你给我的压岁钱?”
楚含棠愣住,她还特地用红纸包了几层,就是不想让他摸出铜钱的轮廓,“你一摸就摸出来了啊。”
谢似淮弯唇一笑。
弧度好看。
他双眼被发带蒙住时,只露出下半张脸,容易让人看向薄唇,冒出一些浮想联翩的画面。
谢似淮道:“我的五感比普通人要好,其中也包括触感。”
说到此处,他依然没有把楚含棠绑在自己眼睛上的发带解开,却能精准无缺地“望”着她。
然后,谢似淮缓慢地倾身上前。
他凭着直觉,靠近她。
呼吸若即若离。
谢似淮薄唇贴过楚含棠的下巴,一寸寸地向上移动,吻过唇角,犹如蜻蜓点水,轻啄而过。
楚含棠呼吸一紧。
晚上一起守岁是这样守的么?她好像受不了一般地直起身子。
两唇分开。
一缕一缕的热气却似尤在。
谢似淮将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妥善放好,也离开床榻,从容不迫半跪在地,只见楚含棠的裙摆缓缓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转眼间笼罩过去。
他还是蒙着眼睛的。
少年在黑暗中摸索着,犹如虔诚的信徒,想要侍奉他的神佛,微微地张嘴、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