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莎目光从桌子上的菜式慢慢扫过,青椒,茄子,秋葵,萝卜,都是谈雪案不吃的食物。
还有整条的鱼,谈雪案不吃整条的鱼,除非有人给他将鱼肉分离出来。
小莎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我我我我我我忘了,因为阿鹜喜欢青椒和秋葵,我就让厨房做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马上去……”
谈雪案坐得很端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到小莎说完,他才说话,“
小莎,去财务支取你这个月的工资吧,晚上我会向妈妈说清楚的。()”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莎面如土色,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谈雪案突然翻脸,要请走自己,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小少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说话间,谈雪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午餐厅。
小莎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无措地晃了下脑袋,一低头,发现江鹜不知道什么时候注视着自己,江鹜眯起眼睛笑,“小莎阿姨,你真笨,哥哥才是这里的主人啊,我又不是。”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失去高薪工作的小莎忍不住一阵血气翻涌。
谈雪案走出了室内,屋外花园里现在栽种的绿植大部分都是他选的,迎着风摇曳的栾树,远处成林的白蜡,沿路的杜鹃,几棵上了年头的老茶树,还有几片小面积的鸢尾。
要不了多久,本该属于它们的领地,都会被江鹜所喜爱的植物占领。
他在石子路上站了没一会儿,身后屋里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嚎,江鹜在哭?
谈雪案本想装作没听见,他又走了一段路,那哭声越发凄惨沙哑,想到江鹜现在也只不过七岁,谈雪案只得转身回到屋里。
江鹜摔倒在地上,碗已经扣在怀里,他人小小的一个,摔在地上,饭菜洒了一身。
“怎么回事?”谈雪案从桌子上抓起干净的餐厅,蹲下来,隔着餐巾把碗从江鹜的怀里拿走放到一边。
江鹜哭得厉害,原书里,江鹜不爱哭,这让谈雪案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说话,“江鹜,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江鹜泪眼婆娑,哭得没法正常说话,他借机往谈雪案怀里钻,止不住眼泪,哭得打嗝,嗓子都哑了。
“哥哥,好疼,哥哥,我好疼。”
他哭的时候,口水和眼泪一块儿蹭到了谈雪案的衣服上,形象全无。
谈雪案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因为原书里根本没有这一段。
老管家很快就来了,他一般不管谈雪案,家里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
“发生什么事了?”老管家小跑着过来,看见一地狼藉,沉下了脸,望向小莎,“愣着做什么?把人扶起来啊。”
小莎的脸已经成了死白色,她瞳孔仿佛被冻住,死死地盯着躲在谈雪案怀里的江鹜,眼神里写满了惊惧。
老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小莎一眼,推开她,蹲到地上,伸手打算将江鹜搀扶起来。
“小少爷,我来吧,”看着谈雪案一塌糊涂的胸前,老管家忙将江鹜从他怀里接走,嘴里还不忘哄着,“阿鹜乖哦,阿鹜不哭,我们去…..”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老管家忽然神色一变,他大骇,“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站起来的谈雪案低下头,这一低头,他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江鹜的右手手背,插了把小刀,受伤的右手小幅度
() 的颤抖着,从上面的角度看去,不知道有没有穿透,但鲜血已经顺着指尖在往下滴。
难怪江鹜哭得撕心裂肺,七八岁的小孩,被小刀插伤,哪有不哭的。
老管家又问了几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江鹜现在完全无法回答问题,他也没指望一个正在哭闹不休的小孩能回答个什么出来,抱着江鹜就去找家庭医生了。
谈雪案站在原地,他一言不发地用餐厅擦掉胸前沾染上的油渍,正擦拭着,小莎的声音在他身后虚弱地响起,“小少爷,不是我做的,是……是是——”
.
谈清晖和余珰急急忙忙赶回来,谈雪案在一楼的客厅玩积木,他将积木不断往高处垒,以打发时间。
“雪案,你去看阿鹜了吗?他受伤了。”
余珰换了鞋,走到谈雪案旁边蹲下,看着专心致志玩积木的小孩,她欲言又止,“雪案……”
“已经看过了。”谈雪案答道。
谈清晖也跟着过来,“余珰,我们先去看看阿鹜。”
他目光落到对此表现得漠不关心的谈雪案脸上,蹙眉,“雪案,你也一起来。”
谈雪案:“……”
李医生已经为江鹜包扎好伤口,正与江鹜说着伤后的注意事项。
谈雪案跟在余珰和谈清晖的后面,他打量着江鹜的新房间,这看起来跟之前的杂物间完全不沾边,堆放在房间里的杂物已经被全部搬走,摆进了一整套新家具,窗帘也从沉闷的黑色换成了活泼清新的淡黄,仅仅只是换了个布置,便焕然一新。
受了伤的江鹜,精神看起来倒没有特别萎靡,他靠在床头,包扎后的右手搭在被面,李医生已经将处理伤口的纱布和药水收好,但房间里弥漫的淡淡腥味和药水味还没散去。
一进房间,余珰就紧张万分地坐到床边,“阿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手还疼不疼?”
谈清晖则弯下腰察看了一会儿江鹜的伤处,遂起身看向李医生,“不会留下后遗症吧,这毕竟是右手。”
李医生双手插在兜里,笑着摇头,“不会,不过幸好只是果盘里面的小刀,虽然锋利,但到底无法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只是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以免感染,也不要用力,免得刚愈合又裂开。”
快开学了,要是到时候还没好,肯定不方便。
听见李医生这么说,谈清晖和余珰放心了不少。
谈话完,谈清晖和李医生一块离开了江鹜的房间,余珰则爱怜地摸了摸江鹜的脸,她问道:“阿鹜,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愿意和医生说,总可以和阿姨说吧,怎么会让小刀插到手背里去呢?”
闻言,江鹜又掉下了眼泪,泪痕从脸颊上迅速滑过,他用通红的眼睛注视着谈雪案,好半天,才哽咽着,“我跟小莎阿姨说,要更加在乎哥哥一点,我只是这里的客人,哥哥才是主人,小莎阿姨就突然冲我发火,用小刀□□的手。”
小孩是不会撒谎的,余珰当即就脸色一变,她立刻就要站
起来去找小莎,
对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心也太狠毒了些。
江鹜用没受伤的左手拉住怒气冲冲的余珰,他抽泣着说道:“小莎阿姨也只是因为失去工作,所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而已,姨姨不要怪她吧。”
余珰又是一懵,“失去工作?”她还没去找小莎呢,怎么小莎就失去工作了?
“嗯,”江鹜轻轻点头,此时他狭长的眸子里蓄满了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中午吃的饭,好像做了很多哥哥不喜欢吃的,哥哥不喜欢橙汁,小莎阿姨给了橙汁让哥哥喝。”
事件的源头好像追溯到了谈雪案身上,余珰扭头看向谈雪案,在谈雪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伸手把谈雪案拉到自己面前。
谈雪案以为余珰要责怪他小题大做,导致小莎失心疯伤害到了江鹜,没想到他却听到了余珰更为恼怒的语气,“小莎是怎么搞的,雪案从来不喝酸的不吃酸的,这些不是在入职当天就说清楚过的吗?”
她说完,又和谈雪案说:“那午饭是不是没吃好?等会我亲自下厨,给你重新做,好不好?”
余珰的反应跟料想的不太一样,居然没有一味为了江鹜受伤而来责备自己。
“谢谢妈妈。”谈雪案却已经很难再和家人亲密起来,他感到有些不习惯,在余珰重新关心江鹜的时候,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两人的距离。
他在心里不紧不慢捋着,一边觉得江鹜这么早就开始帮自己说话有些突兀,一边震惊作为配角阵营当中的小莎居然会朝主角插刀子。
书里也没这段剧情,不管是江鹜提前开始帮自己说话,还是小莎突然用刀伤害江鹜,尤其是小莎,简直是连人设都崩塌了。
他止不住想,大家,是不是都自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