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 / 2)

一口忘崽牛奶 杳杳一言 10163 字 2023-11-05

周斐松开手,蹲在钟息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什么?”

钟息的情绪濒临破碎。

“告诉爸爸妈妈,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小息,说出来。”

钟息摇了摇头。

“说出来,小息,妈妈在这里。”周斐不停地搓着钟息的手,想把钟息冰凉的指尖搓热。

许久之后,钟息终于开口:

“十月二十一号那天,我就在君山森林。”

周斐和钟毅德的表情瞬间僵硬。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直升机从空中坠落,眼睁睁地看着,又无能为力,下坠的那几秒,我……我……”

钟息满脸都是眼泪,他摇着头告诉周斐:“我现在不能轻易提起,也不能想起,我好难过,是一天比一天难过,那种灭顶的绝望会在我的梦里出现,会在每一个快乐的瞬间出现,有时候抱着孩子也会想起来,看着霍司承,我只会更痛苦。我没有办法消解这种痛苦,我不能找心理医生,什么都不能,妈,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周斐抱着钟息,心脏锐痛。

“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

钟息在父母面前突然失去了支撑力,像是膨胀到最大限度的气球突然被刺破,他瘫坐在地,哭到喘不过气,只能仰着头。

他攥紧衣领,想要止住眼泪,窒息感让他的四肢百骸都跟着疼。

“我以为时间长了就可以忘记,但只要霍司承在我面前,我就会反反复复想起来。”

“他出事那天,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冲到医院去签病危通知书,然后看着他昏迷不醒,握着他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也许他已经死了,眼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周斐抱住钟息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后背,急切地打断他:“不是的,别乱想,小息,他平安回来了,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一家二口都平平安安的。”

钟息把脸埋在母亲的肩头:“其实这阵子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他失忆了。”

周斐再次愣住。

“记得所有人,唯独把我和小饱忘掉了。”

“他以前说过,就算忘记全世界都不会忘记我的,全都食言了。”

“二年前,他带着一身伤从突击队回来,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

“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

“好累啊,妈,我不能在小饱面前哭。”

“我想离开那个地方……”

抽噎声变轻,钟息在周斐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有湿润的泪水,周斐帮他擦了擦脸。

钟毅德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初就该拦着他们,就不该让小息上军校。”

周斐摸着钟息的头发,忍着泪抱紧他。

钟息醒来已是深夜。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寻找霍小饱,直到看见四周的陈设,才想起来这是父母家。

周斐给他熬了粥,端到床头。

钟息喝了半碗,忽然说:“小饱肯定在哭,他一整天没见到我了。”

“有小徐呢,还有……还有他爸爸,没关系,”周斐掖了掖钟息的被角:“你要多休息,躺下来再睡一会儿吧。”

钟息摇了摇头:“算了,我先回去吧。”

他掀开被子,周斐问:“回去之后呢?”

钟息顿住。

“在那里待不下去了,就回来,”周斐摸了摸钟息的头发,轻声说:“你还记得外公家吗?东升岛上的云水村,外公去世之后,他原先住的两层小楼一直空在那里,风景很美的,推开门是大海,身后就是山。”

“等你回来,我们带着小饱去那里住。”

钟毅德站在旁边说:“是啊,爸爸退休也想去那里调养身体。”

钟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周斐怕他冷,特意找了一条围巾给他系上,钟息微微俯身,任由周斐像照顾七八岁的他一样,用围巾把他的领口遮得严严实实,半点风都钻不进去。

“还有牛肉汤,带给小饱喝。”

钟息接过保温壶,说:“谢谢妈妈。”

他独自走进电梯,因为哭了太久,眼眶酸痛干涩,他费力地眨了眨眼。

霍小饱现在应该哭得厉害。

他得快点回去。

刚出电梯,他就看到了霍司承的车,横在楼道前,挡住了钟息的去路。

钟息往前走了两步,后车窗降了下来。

霍司承的侧脸隐在夜色中,钟息只能看到他凌厉分明的轮廓。

“上车吧。”

钟息没力气和霍司承斗,司机绕过来帮他开门时,他便坐了进去。

但是司机没有上

车。

车门关闭,寂静无声。

钟息反应过来,霍司承有话要对他说。

“本来想带着霍小饱看望你父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上楼,霍小饱说饿,坐在车里也不舒服,我就让人把他送回去了。”

“嗯。”钟息病恹恹地倚着车门。

“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先是跟着你去了超市,结果看到你和沈彬白一前一后走出来。”

钟息皱起眉头,缓缓坐直。

“这次的理由是什么?偶然遇到?”

钟息转头望向霍司承,“什么意思?”

“照片果然拍不出那种旧相识的神韵,你走了很久,他还在台阶上看着。”

钟息已经没有心力再和霍司承纠缠这些问题,他说:“回家吧,我很累。”

“还没完呢,”霍司承气定神闲,依旧端坐着,他说:“你走之后,文泽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十月二十一号那天,在我出事前一个小时,你的车出现在君山森林入口的监控里。”

钟息整个人僵了一下。

“那天是工作日,上午九点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钟息直直望向霍司承,“你什么意思?”

“我思考了两种可能,你想不想听?”

霍司承转过头,和钟息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意,只有熊熊燃烧的妒意,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钟息的心脏。

他的语言比眼神更锋利。

“一是你和岳立泉勾结,想置我于死地,二是你和沈彬白旧情复燃,约好了在那里见面,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