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可以动,什么东西不能动。很多小孩子并不知道这个度的把控,甚至可以说,在大部分小孩子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动的。
但贝莉不是这样的孩子。就像毛利兰看到的那样,贝莉在想要拿什么东西的时候会事先询问,征求同意。
但事实上贝莉最初并不是这样的。
在小镇村的家里,在刚刚来到降谷零家里的时候,贝莉也认为这都是她自己的家,她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可以随意地碰触任何东西,除了那些很危险的被明令禁止的东西时(比如尤塔尼恩教授地下室的化学材料)。
在降谷零和她的家里,这些禁止贝莉被碰触的东西大多是与电和火有关的东西,还有锐器。
——至少在贝莉的眼里看来,降谷零家里少有的带有个人色彩的东西,都与那些危险不可以碰触的东西沾不上任何关系。
放在床边的吉他被贝莉好奇地拨弄过,琴弦发出不太动听的声音,甚至吉他弦轴被扭来扭去,导致吉他音不准了。但降谷零只是好脾气地走过来,慢慢带着贝莉一点点将走调的琴弦调回正规。
躺在飘窗上的旧旧的小狗玩偶现在躺在贝莉的床头,是降谷零看到贝莉总是很珍惜地摆弄小狗玩偶之后主动拿过去的。
他说这只小狗玩偶曾经是他小时候的伙伴,也希望它能够陪伴贝莉的成长。
小姑娘郑重地点点头,发誓自己一定会很珍惜很宝贵地守护小狗玩偶。
在最开始没有被贝莉的东西填满的那个家里,贝莉最喜欢在不同的地方寻找带有降谷零个人印记的东西。事实上就连降谷零放在柜子隐蔽地方的啤酒都被贝莉找到过。
……尽管对啤酒罐子很好奇,打算打开来看看的小姑娘被及时赶到的降谷零轻轻敲了一下脑袋就是了。
那些东西在贝莉眼里是不一样的,好像这些东西接触,她和降谷零之间的距离就又近了那么一点点。
原本只是用一些形容词和名词来描述的降谷零在这些物件和相处的过程中被一点点补齐丰满,成为了现在这个让贝莉一天都要比一天更加喜欢的“透透”。
透透很好,贝莉喜欢透透。
贝莉也很好,透透也喜欢贝莉。
但对贝莉几乎是百依百顺、万般迁就,溺爱对待孩子的降谷零,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这也是贝莉第一次被降谷零的态度吓到努力想要钻进哈罗的小狗窝里躲起来——
家里除去提到的那些降谷零个人的物件外,还有那一样躺在柜上被倒扣着的相框。
贝莉对这个相框好奇很久了,甚至可以说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相框时,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相框翻过来,里面的照片会是什么样的呢?
风景?降谷零自己的照片?还是哈罗?或者说,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踮起脚看了看,降谷零正在厨房里面工作。玻璃滑门关得紧紧的,上面还用粉色的纸胶带
贴着一张纸,上面写了贝莉和哈罗的名字,后面跟了个大大的红色禁止符号,意思是“贝莉和狗不得入内”。()
哈罗不得入内是因为它会偷吃,至于贝莉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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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众所周知的原因了。
总之,现在是贝莉进行家中探索的好机会。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电视机里的动画片,贝莉默不作声地从沙发上滑下来,汲着自己的小熊脑袋拖鞋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
实木的柜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家里其他的地方一样。降谷零其实不太打扫家里的清洁,至少在贝莉的观察里,他不太会打扫特别细致的地方。
但偶尔从波洛咖啡厅回来,贝莉会惊讶地发现家里住着的那个“田螺姑娘”就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勤勤恳恳地为这个家打扫卫生。
她每次看到对更加干净的家毫无察觉的降谷零,脸蛋都会皱皱巴巴拧成一团——
透透怎么成为优秀警察的哇,观察力也太差劲了吧!
好多次,贝莉都想告诉降谷零这件事,甚至有几次她都伸手扯了扯降谷零的袖子张开了嘴了。可当降谷零问她“怎么了”的时候,贝莉退缩了,摇了摇头,用傻笑糊弄了过去。
贝莉觉得田螺姑娘一旦被发现就会从家里搬出去,她不想让很好的田螺姑娘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姐姐。
她不说,降谷零也不知道孩子的思维会如此的神奇和跳脱。
浅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很用心地在做善良的人,或许风见·田螺姑娘·裕也偶尔不间断的喷嚏,也算是对贝莉善意的回应吧。
柜子的高度,和放在很内侧的相框对于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出众的小姑娘来说有点难度。贝莉垫了垫脚,努力伸长胳膊发现自己的指尖勉强能够摸到相框。
她担心自己的鲁莽行动会弄坏东西,于是就算是碰到了也没有往外面拉,反而选择了飞起来。
飞起来之后再去探索相框就是很轻松的事情了。
小心脏怦怦跳,贝莉将那个在自己心里早就被蒙上神秘面纱的相框小心地用双手捧着翻过来,下意识屏息凝神去观察——
那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人像照片,因为人数太多又挤在镜头前分辨不出拍摄的背景,只能从飘在空中的粉色花瓣看出那是一个樱花绽放的季节。
“一、二、三……四!还有透透!”贝莉用手指指着数,将照片上从未见过的四个人点了出来。
虽然照片上的人按理来说是第一次见面,可贝莉认真地去看,总觉得这些大哥哥的脸有点眼熟。
是不是她在哪里见过呢?
社交圈目前还非常有限的小姑娘咬着手指冥思苦想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无意间见过。
身上都还穿着……哇!都还穿着警服呢!
贝莉忍不住跺脚踩空气,兴奋地用脸颊两侧的头发将自己的脸蛋裹起来,高兴地摇头晃脑。她想再仔细地看看,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次性见过
() 这么多警察呢!
——尽管没什么印象,但贝莉总觉得自己好了解他们。
这个很像姐姐毛毛的警官看起来脾气不好但应该很温柔,这个站在后面摸着脑袋年纪看上去大一点的叔叔很靠谱,眼尾微微上挑的这个大哥哥让贝莉心里觉得有点小别扭。
至于那个笑得特别特别开心的半长发男人……
贝莉看着,眨了眨眼。
是不是透透今天晚上要做炒洋葱呀?坏透透门不关好,洋葱的味道都让她有点熏眼睛啦!
小姑娘把嘴巴撅起来。
至于降谷零,贝莉认真地去看,发现照片上面容还要比现在更年轻一点的降谷零抿着嘴,看上去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感觉和现在的透透是两个人呢!
贝莉惊讶。
她还想再仔细看一看,可手里捧着的相框被一双手抽走,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张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的脸——
金发的男人失去了在贝莉面前一贯无奈又宠溺的温柔笑意,总是上翘的嘴角向下撇,变成平直绷紧的一条线。那双蓝紫色的眼睛有些可怕,带着贝莉看不透的朦胧雾气。
“贝莉,”降谷零轻轻喊了声贝莉的名字,“这个你不可以动哦。”
贝莉很喜欢听降谷零的声音。她的喜欢和降谷零声音在大众眼里的好听方面毫无相关,贝莉的喜欢是因为降谷零喊她名字时笑意和爱,是来自家人的稳稳的安全感和幸福。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失掉了。
和她刚刚说话的时候,降谷零的声音很平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一件事情。
似乎是从贝莉的反应看出自己的表情神态的失度了,降谷零抿抿唇,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可能回到以往的态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