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狂奔。
背包和安全箱没空拿了,落在了导诊台。背包被怪物一脚踩了个稀巴烂,里面的山楂糕都烂做了黏糊糊的一团。怪物追逐着姜也,像个影子似的阴魂不散。幸亏她是个畸变的异形怪,不似那些鬼魂类的异常生物似的可以闪现,姜也凭借自己闪电般的冲刺速度勉强不被她追上。可耐力在消耗,尤其身上还扛了个李妙妙,姜也的速度在急速下降。
“阿泽……你骗我……”怪物嘶吼着,“你不要妈妈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怪物猛然往前一跃,钢铁般的指爪在姜也后背挖出四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姜也背后火辣辣地疼,差点跌倒在地,鲜血浸透了他的白色短袖,他整个人顿时成了个血人。跑动牵动着他后背的伤,他仿佛浸在火焰里炙烤,痛得几乎眼前一黑。
不能被追上,决不能被追上。
可是他真的没力气了,逃不过去了。
脑海中一缕思绪电光火石般一闪,他下意识喊出了一个名字。旁边的手术室忽然打开了门,一只修长洁白的手伸出来,把他拽进了门里。他摔倒在地,看见靳非泽居高临下看着他。靳非泽把手术室的门关上反锁,施医生炮弹一般撞在门上。
门被敲得砰砰响,仿佛要倒下来,外头的施医生凄厉地尖叫:“你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抛下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靳非泽充耳不闻,推来病床卡住门,蹲在姜也身边,端详他浑身血的可怜惨样。
“惊喜么?你呼唤我,我就出现了。”靳非泽笑道。
“我什么时候呼唤过你?”姜也皱眉。
“你忘了?”靳非泽歪头看他,“你刚刚大喊我的名字,叫得好无助。”
姜也挣扎着坐起身,强忍背上的疼痛,拉开尸袋的拉链。白炽灯下,李妙妙的脸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血色,一看便是个完完全全的死人了。她是聒噪的性子,从小到大总在姜也耳边叽叽喳喳,麻雀似的没个停,姜也以前很烦她,可现在她忽然安静下来了,姜也心里又十分难过。
胸口很疼,比受伤的后背还要疼,仿佛被谁攫住了心脏,死死地掐着,疼得要沁出血来。
“我找齐了妙妙的内脏。”他哑声道。
靳非泽却道:“可是你把我的山楂糕和遥控器都弄丢了。”他的笑容没有温度,“怎么办小也,我不想救她了。”
他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姜也的暴怒和绝望,像看电影一样期待着接下来的高潮。人生这么无聊,玩弄别人是他为数不多能够享受的事,而玩弄姜也更让他乐在其中。他欣赏他的愤怒,他的失控,他真想知道向来冷冰冰看着他的姜也低声下气哀求他是什么样子。
“求我吧小也,像只乞食的猫一样求我,”他轻轻地笑,“说不定我会心软。”
出乎意料,姜也什么也没做,没有悲愤,没有暴怒,也没有乞求。他沉默地抚了抚李妙妙冰冷的额头,静静地落泪。他的泪像剔透的玻璃珠,砸在地砖上,碎成千万片。明明是极轻极轻的响声,靳非泽却好像清晰地听见了他眼泪碎裂的声音。
姜也轻声说:“别骗我了,靳非泽。你根本没有办法救她,你只是想耍我,报复我。当初你能活过来是因为江燃给了你低活度的太岁肉,你并没有那种东西,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