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人群由远到近,从他们身边穿过,脸上无一不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彼此讨论着刚刚精彩的烟花。
唯独他们两人与旁人隔绝,在热闹喧嚣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程延林全部目光都只给了眼前人:“严拓,虽然我能理解你大部分想法,但你也要原谅我没办法完全设身处地地想你所想,总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他对周围的人群视若无睹,和每一个面对爱人无理取闹的人都一样,因烦心而蹙着眉,但又无可奈何地发不出火。
“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你在自卑什么?如果是介意我们的初识,那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你自己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样的人,我有信心保持对你的喜欢不会变。就算这样,你还是要推开我吗?”
即便正在被拒绝,程延林看起来也还是熠熠生辉,没有任何任务能遮挡住他身上的光芒。
他的强大无需任何人肯定,同时也不会因为被否定就动摇。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得到毫无保留的爱。
“不论你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如果你介意以前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当初确实是我做错了,把你认错成其他人。”严拓像是说累了,暂停休息一下。也像是实在说不下去了,不得不收住声音。
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执意要追求我,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工作了。”
如果要定义自己,严拓觉得他更适合当下水道里的老鼠,在阴暗潮湿的黑暗中苟且存活。
越是耀阳的事物越令他恐惧,能远远看一眼就够了,一旦离得近了只会控制不住想要逃走。
程延林表现出赤裸坚定的爱意不会让他欣喜若狂,只令他更加担惊受怕,怀揣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每日战战兢兢,直到哪天真的搞砸了才能松口气,觉得这才是自己应得的糟糕下场。
所以他把程延林的喜欢判了死刑,并将自己选定为陪葬品。
没有老鼠能自如地活在阳光下,一天两天尚且能装下去,时间久了呢?
到时候程延林总会发现他的真面目,会指责他的欺骗,还是会愤怒他的龌龊?
如果结局已经注定,还不如就让他一直生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终生不见天日。
“这是你的真心话?”程延林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得到过这么巨大的挫败感,气极反而笑了出来。
“是。”
“你——”
“我没别的要说了,谢谢你,再见。”
得到一场烟花秀时间的美梦已经足够了。
再多待一秒严拓都承担不住,他转身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去的背影决绝又果断,甚至都没回过一次头。
被留下的程延林站在路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烟,刚吸第一口就被呛到了。
刚刚严拓说的话在耳边打转,无限循环着,每一个字都戳心戳肺。
他咳得弯下腰,用手掌包裹住烟,将燃烧的火星攥灭,无语地笑了出来。
治好了病就是了不起,脾气都见长不少。
回到家严拓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严妈被吓了一跳,因为才收到严拓说晚上不回来吃饭的短信,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家了。
她去敲门,询问用不用热点晚饭,可房间里寂静一片,无人回应。
从疗养院回来后严拓很少会做出反常的举动,之前再怎么不舒服,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反锁门,任谁敲门都不理会。
严妈有些担心,但又不敢强行开门进去。
她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厅,等了好几个小时都不见严拓出来,只能回房间想第二天得问问医生。
因为担心严拓,晚上严妈睡得并不熟,梦里总是出现乱七八糟的画面,让她隔一阵就会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