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什安稍稍挪开眼睛,让他坐到床上,掀开他的裤腿看去,白皙的膝盖一团青紫,显然已经跪了很长一段时间。
洛什安脸是真的黑了,他拿来膏药,语气意味不明,“伽释,我不喜欢你擅作主张,你是我的,我不喜欢你这样伤害自己。”
他把伽释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他的。社会规则也是这么教的,雌君本就是属于雄虫的。
伽释脸上苍白,低声应是,“我下次不会了。”
洛什安把药膏揉开,看着那两团青紫越看越不顺眼,就像自己的宝物被随意涂抹了一样。
他有些不高兴,把药瓶放下后闷闷地坐在另一边。
伽释有些无措,打量着雄虫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意慢慢挨过去。
那天的宴会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但是他并不了解这位冕下。
“雄主,”他小心地喊。
“干什么,”洛什安看着在灯光下的雌虫漂亮的眼睛,心也软了,“我不是怪你,但是你刚刚明显就是作践自己,为什么要跪呢?”
伽释呆呆地看着他,轻声道,“这是《雌虫基本事项》里的,雌虫基本都……”
“什么事项,”洛什安皱眉,“我们家族没有这些,你不许学。”
伽释点了点头,看雄虫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咬牙,在暧昧的灯光中探身吻了过去,洛什安看着雌虫莹白的脸,涨红了脸躲开了,小声嘟囔,“你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也是那什么鬼事项教的,好的不学学坏的。”
伽释呆住了,瞬间血气上涌,脸红地几乎要滴血。
洛什安从柜子里搬出被子,在雌虫无措的眼神中打好地铺,看着他惶恐不安的眼睛,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才十六岁,等两年后你才是我真正的雌君,不是不喜欢你,懂了吗?”
伽释眼泪瞬间掉下来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洛什安失笑,拿出帕子半蹲下来递给他,“哭什么,现在哭得这么可爱,看来之前那场哭戏是骗我的。”
伽释哭得噎了一下,倒是不敢哭了,可是却开始打嗝,洛什安赶紧给他倒水,灌了半杯也不见好,
() 但是伽释死活不肯喝了。
洛什安也不逼他,把水放床头桌,将灯关了,“怕黑吗?”
伽释摇了摇头。
“那留一盏小台灯,你睡了关。”
洛什安关了灯,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伽释拉住了他的衣袖,“我睡地上吧。”
“哪有让雌君睡地上的,”洛什安闷笑出声,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模样觉得挺可爱,“等会觉得委屈偷偷哭鼻子我可哄不好。”
“我不觉得委屈,”伽释有些急,他怎么敢让一位冕下躺地上。
“快躺下吧,”洛什安从衣柜拿了睡衣去洗漱,伽释已经洗过了,穿的是维利斯伯父准备好的衣服,“我洗完出来后你还睁着眼睛,我就生气了。”
伽释默默躺好,只是眼睛还是一片茫然,这显然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会是这样。
洛什安半小时后吹干头发出来,房间一片安静,小台灯还亮着,雌虫乖乖地睡在床上,但是就在自己走过去时,小小的打嗝声暴露了他。
洛什安轻轻笑了笑,利落钻薄被里,声音清越带着笑意,“睡不着就聊天吧,我们俩还有点陌生呢。”
“您想聊什么呢?”
“你中级学校毕业了吗?”
“嗯。”
“那天晚上你是故意撞上我的吧,为什么选我呢?”
伽释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但是得修饰一下,“因为我觉得您与传闻不一样,而且您是一位冕下。”
“你是想说因为我是只A级雄虫吧,”洛什安幽幽拆穿了他,感受到雌虫有些紧张的情绪,哼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事实,你也没说错,我雌父雄父给了我好基因,我可不会矫情地觉得这有什么。”
伽释不知道他的意思,惴惴不安不敢附和。
洛什安岔开了话题,继续询问,“如果我不按你的方向走,你接下来怎么办呢?”
伽释脑海思考雄虫会喜欢什么样的答案,就听他说,“我想听你真实的话,伽释,我不喜欢被骗,我要你完全对我真实。”
“我觉得您似乎对我不反感,”伽释慢吞吞地说,“所以如果您拒绝我,我会被欺负,然后被您看见,最后摔在您面前。”
很拙劣的手段,但是如果洛什安真的对他没什么意思,而且是其他的雄虫,就会路过,或者是看戏。
洛什安沉默了一下,说,“你还挺聪明,如果一切都不成立呢?”
“跑,”伽释迟疑了一下,“拼尽全力跑,反正都是一个下场。”
“这是对的。”洛什安声音温和,给予了肯定后赞赏,“你很厉害,伽释。”
伽释有点不好意思,脸颊蹭了蹭软枕,在可以称得上轻松的聊天中,慢慢闭上眼睛。
洛什安感受到雌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等待片刻后,起身关了灯,安心睡觉。
困死他了,他可是作息超级正常的虫。
时间过去一个月,伽释渐
渐熟悉了环境,开学季也终于到来。
洛什安才想起来伽释也是要上学的,于是在晚上询问,“你想去哪个学校,我查了你的毕业成绩,学校任选。()”
伽释惊讶地睁大眼睛,好久都没说话。
洛什安有些奇怪地坐起身,还以为他今天早睡,然后就看到伽释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看自己。
摸了摸鼻子,他问,“怎么不回答我??()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还能上学吗?”伽释有些难以置信,哪怕奈特家族氛围再轻松,他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去学校。
“当然,你成绩这么好。”洛什安重新躺下,看着整只虫都懒洋洋地,“有目标吗?”
伽释安静了一会。
洛什安也不催他,等他想好再说。
“我想去星际第一军校。”清越的声音带着迟疑,洛什安瞬间睁眼,看着床上坐着的虫,有些惊讶,“你要去军校?”
伽释有些不安,手指揪着被子,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如果您不愿意,我就不去。”
洛什安:……
说实话,在伽释说出口的瞬间,他是想不同意的,因为第一军校远在边星,而且管理森严,每年放假两次。
他有些怀疑和不高兴,“你是不是讨厌我,想离开我?”
伽释惊了,下床走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以虫神起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雄主,我不去了,我……”
“别哭,”洛什安伸手接住了泪滴瞬间投降,有些头疼,“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伽释声音有些哽咽,经过一个多月平静下来的眼睛再度变得不安,眼眶红红的,“我不去上学了,冕下。”
“伽释,”洛什安打断了他,伸手将他揽入怀里安抚,“我很抱歉吓到你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关着你的意思,你是喜欢当军雌吗,我只是想确认你的想法。”
伽释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洛什安拍着他的背耐心等待。
“是的,那是我小时候的想法,雄主,我可以去诺坦斯学院……”
“伽释,”洛什安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惊讶了,而且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我把你当我的所有物了。”
伽释直起身怔怔看着他,这回的眼泪是无声地掉落,看着伤心又绝望。
洛什安知道他有又想歪了,指腹抹去泪痕,“但你不是,”他想了想,说,“你得是伽释,再是我的雌君,你不能是哪只虫的所有物,你属于你自己。”
洛什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大道理,他有些不悦,很想让伽释眼中只有自己,但是却又不愿意,矛盾中他还是按本心说了,“我想让你闪闪发光,而不是只能困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追逐一切,因为你首先是伽释,其次才是洛什安的雌君。”他强调了其次,表明自己的重要性。
伽释再次扑向他的怀里,闷闷地哭了出来,洛什安心里也闷闷的,但很快就开解了
() 。()
他从小看雄父的笔记长大,慢慢地融合雄父的观点,他曾经有段时间很不理解雄父的理念,但是又强迫自己读,那是他的雄父,洛什安那时候就在想,他是爱自己的,那么他不会误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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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慢慢地,他似乎真的透过那本书,那个终端和幻影见到了雄父,“他”与自己慢慢融合,和伯父他们陪着自己长大。
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雄父想教给他的道理。
他没有任何权利,把一只雌虫锁在自己身边,哪怕自己再怎么喜欢,因为自己的喜欢,并不是可以残害虫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挺好的,我们家要出一只军雌了,等你以后升官了,能把工资交给我吗,我怕你看见外面的花花世界忘了我。”
伽释破涕为笑,这只雄虫怕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受欢迎,可以这么说,星际上未婚的年轻雌虫,应该没有谁不幻想过自己被一位冕下看上。
“谢谢您,”他眨了眨红肿的眼睛,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洛什安捧起他的脸认真打量了一下,“不丑,有点可爱,但是没平时好看,你哭起来没那么漂亮了。”
伽释吸了吸鼻子,在雄虫的催促中慢吞吞爬上了床。
“我的雌父是一只军雌,他也是第一军校的学生,”伽释忽然说,“我从小就想,以后我也要去那所学校。”
洛什安静静倾听。
伽释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如果您真的不喜欢我,我当时就想,我要跑出去,然后加入西军。”
洛什安问,“怎么买票呢?”
伽释就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越说声音越低,“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怎么不可能,你这么聪明,只要你想做的事,你一定会做得到的,伽释,相信你自己,你很厉害。”洛什安没有说什么打趣的话,比如你可是拿下了一只雄虫什么的。
一个少年诚挚的梦不应该被调笑。
他认认真真给建议,“就是你的脸太明显了,你得想办法。”
“嗯,我知道哪里能买换颜水,”伽释的声音有些高兴,像被肯定了的小孩子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奖励。
洛什安声音很严肃,“那么你这个计划就万无一失了,伽释同学。”
伽释闭上眼睛,将眼里的酸涩压下去。
时间飞速延伸,当初洛什安冕下的雌君进入军校的轰动已经渐渐平息,大三的伽释放假后回克罗萨,与此同时,还带回了两位同学。
洛什安比他早一些放假,在出口等着他,正是寒冬时节,幸而今天下的是小雪,看到熟悉的身影,洛什安挥挥手,“伽释,这里。”
清俊的青年眉眼瞬间晕开喜悦,当初精致中还带着点稚气的少年已经完全成长,漂亮的眉眼多了坚韧,如笔直的青竹。
他小跑过来,扑进雄主的怀抱,洛什安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看在伽释的两位同学的份上,没有太过分,很快
() 站直了身。
面前的两只虫外貌都很出色,看的出来是一对情侣,而且不同于他见过的那些畸形的雌雄关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是畸形的,可能是受雄父的影响吧。
“这是西泽尔,这是瑞西法,”伽释抿唇笑了笑,“他们来克罗萨玩,我就邀请他们来家里了。”
洛什安揉了揉雌君的脑袋,笑意温和,“你们好。”
“冕下您好。”两只虫显然都有些拘谨,还有些激动,没想到真的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冕下。
洛什安已经拿到了星舰证,为了炫耀今天特地没有带上家里的侍者,尽管他也不知道一个普通的证有什么好炫耀的。
伽释很捧场,一路都在夸赞,听得在客舱的两位面面相觑,一脸惊讶。显然是没想到雄主和雌君还有这种相处模式。
洛什安吩咐了管家好好招待,然后就挨着他许久不见的雌君不愿撒手了,这三年他们的感情越发深厚,遥远的距离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加疏散,反而因为距离,当初形成太过突然的关系反而有了突破口。
对于伽释的两个学弟,洛什安没什么感觉,但是既然是伽释欣赏的学弟,洛什安爱屋及乌,招待得也很用心。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之间已经有了很严重的问题。当然,他没想过要多管闲事,毕竟感情这种事,外虫是插不进去的。
但是就是这么巧,在某天清晨,他难得早起,就听到了在花园里的吵声,显然已经是气急了,一向注意分寸的他们直接在公共场所就吵了起来。
洛什安无意听他们的隐私,但是转身就看见了伽释站在身后,顿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真没偷听啊。
就片刻纠结间,已经能听出了矛盾所在:
比如此刻,瑞西法明显说的是气话,“你找我的茬做什么,那位二皇子一直在你身边凑,怎么也不见你怀疑,你觉得我多事,你去找那位不多事的高贵的殿下呗。”
“你怎么又扯开话题,”西泽尔冷笑,“你就是心虚了,明眼虫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克利切·穆罗就是只变态虫,他恨不得把眼珠子摘下来黏你身上,你还为他狡辩!”
“我说了,他只是一个学弟。”
“哦,只是学弟~”西泽尔阴阳怪气学他,脸色难看极了,“不同校算什么学弟,瑞西法,你直接跟我说清楚,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想法!”
“你有病吧,”瑞西法无语,“你眼睛脏看谁都是脏的吧,他是只雌虫,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参加考核,顺手救了他,就这么简单而已。”
“我眼睛脏,我眼睛脏!”西泽尔气极反笑,“那他不脏,他天天盯着你就是干净的,你救了这么多虫,哪只向他一样,像个变态一样,还追到了艾德里星,我看你是眼瞎了。”
“你有病吧,不能谈就别说话了,”瑞西法冷笑,“别只挑这个说啊,那位二皇子呢?”
“什么二皇子,我和他聊天没超过十句话,你就是想扯开话题。”
“我扯开什么话题了,克利切和我有单独见过面吗?哪一次不是和你一起陪着,但是那个二皇子呢,一直嘘寒问暖当我瞎啊!”
“当着我的面和他谈情说爱就不算背叛吗?”西泽尔直接忽略后面的话,因为在他看来那根本是瑞西法的幻想,他现在连那皇子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
“吃屎的,你再说一句话我今天就喂你吃屎。”瑞西法被他气得头顶冒烟。
吃瓜的洛什安:……
“两位,”他默默打破局面,不想看见如此惨案发生在府中,“有话好好说,你们感情这么好,何必为了其他虫而争吵呢?”
两只虫被突然出现的冕下吓了一跳,随即后知后觉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洛什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良心大发了,笑眯眯地劝解,“你们再这么吵下去,再深的感情都会渐渐裂开的。”
西泽尔很快恢复了冷静,听到这话下意识揽住旁边雌虫的肩,“怎么可能,冕下,我不可能丢下我的雌君。”
“谁是你雌君!”瑞西法还在怒火中,冷笑着拍开他的爪子。
“看看,这就是不好好沟通的后果,”洛什安也有些尴尬,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莫名其妙出来了,“你们感情很好,别为了子无须有的事一直吵,有时候,解释也是很重要的。”
他说完,不再停留,溜溜达达赶紧逃离战场,还是伽释好,无论怎样都能听自己说完一整句话。
哪里像那两只神经虫。
罪过,他为什么如此评价两只虫,还是伽释的学弟,罪过罪过,应该是两只憨批虫。
他走向伽释,雌虫软软笑了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可不软,“我这学期考试拿到了第一,杀了五十六只中级星兽。”
“太厉害了,”洛什安低头,伽释仰头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声音含糊不清,“雄主,您愿意要虫崽吗?”
“伽释,这是你的意愿,”洛什安低笑,“除了我,没有任何虫能让你当雌父,但是只有你,能决定你要不要做雌父。”
伽释依偎在他胸口,看着飘落的雪眼里却是暖意,他低低应了一声,不知是在回应哪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