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咬着金珠确定是真的,他眉开眼笑,“看来你家里在外面赚了不少。”
看他意思是不知道这金珠出自哪里,封游眼眸微微一眯。
“还好。”他打着哈哈,开始问关于长生的事。
“这你可问对了人。”先生打开扇子,捋着发白胡须,“长生生前是当地的父母官,受当地人爱戴,他宅心仁厚,没有任何当官的架子,与民同乐同悲,可惜天妒英才,他年纪轻轻却得了肺痨。”
说书先生微微叹气,“因为他的善举,在死后依旧受民众所敬,子民们为了纪念他,称呼他为长生,这也是抱着祝福之心,希望来世他能平安健康一生。”
“那怎么又和财富牵扯上了关系?”封游不解。
“长生家是做皇棺,到他这一代选择做官,两者音通,又为了纪念,所以家家户户都摆放着棺材。”说书先生又道:“在纪念长生的第二年,镇里有人家一夜暴富,说是因为长生的庇护。”
“镇子也因此走向繁荣。”
“长久不衰原来是因为这样。”封游说着,打量他的表情。
说书先生只是“呵呵”一笑,对于他的感慨,没有任何的心虚。
“那最近发生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封游做出不解神情。
说书先生的笑容逐渐消失,“每年庆典镇里都会供奉长生最好的东西,但是慢慢的他变了…他不要那些食物和物件…”
“啊?”封游惊愕,“你们是怎么知道长生的想法的?”
“有一年镇子里连续死了好几个人。”说书先生脸上带着恐惧,“在镇长做出决定,献上贡品之后,镇里才又恢复平静。”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长生的性情极为古怪,我们根本摸不透。”
“但是吴家结婚,我听周围人说是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长生的事情,所以才不被庇护,这又是怎么回事?”封游又问。
“吴家宅心仁厚,曾救下了长生要求的贡品,所以…”他叹气。
“贡品都是人吗?”封游又问。
说书先生瞳孔一缩,之后盯着封游打量好一会儿,“这是长生做出的选择,我们根本无法反抗。”
“无声是贡品吗?”封游又道。
“吴家救下的贡品就是他。”说书先生摇头,“吴家觉得这孩子孤苦无依,怪可怜的,不是本镇的人,却被长生选中了,所以当时站出来保下了他。”
“所以,你应该看到了抬棺仪式,无声不能出现,不然长生看到会带走他。”
“可是,我听他说…”封游又皱眉。
“这是一个好孩子。”说书先生道:“看到镇里人接连有人因为他死,并没有逃避责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长生的选择。”
() “镇里人好好。”封游感慨。
“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说书先生乐呵呵道。
封游走出茶馆,到没人的地方,他发出嘲讽,“谎话连篇。”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把镇里人说的非常无辜,什么心肠好,都是一家人,但是对于献祭活人却又是如此冷漠的轻描淡写。”封游道:“前后矛盾。”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故事很顺。”封游呵呵笑了声,“一个人如此说你会怀疑,当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你,你就会相信。”
他想到了无声,男人知道自己的命运却没有逃跑的意思。
大概是和说书先生道的那句“责任”有关。
“长生”让他死,他活着会害更多人丢掉性命。
如此一来,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为此感到愧疚。
周围人在各种表现表现,加大他的愧疚之心,那么他必然会接受这一切。
不过封游不信什么长生点名让人当祭品这种邪门的事情。
回到棺材铺,封游想找无声问些话,然而他没找到人。
从他醒来,男人的表现就有些奇怪,是因为马上要被献祭?
就像何归赢说的高僧,哪怕最开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临到头却是害怕后悔。
他是否也是这种想法?
那么,封游肯定要在献祭之前通关游戏。
也许在原版之中他们都没能逃脱命运,但至少在封游这个版本,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其他玩家也很快回来,几人在房间交换信息。
“赌坊明面上没开,但是私底下还在赌。”张力然说。
“我找到落魄的那群人,用金珠换到了一些信息,准确来说对方不要钱,主动说的。”钱宇道:“镇长,吴家和陈家前不久花了一笔横财。”
“消息保真吗?”夏飞鹏问。
“嗯,因为那人提到了墓。”钱宇压低声音,“就是我们下的那个,说不准东西就是被他们偷走的。”
“那些人怎么知道的?”封游好奇。
“不是说了,乞丐之前都富裕过。”钱宇道:“那人说起自己落魄,没有失落反而是庆幸,他说自己之前也下了墓…”
钱宇绘声绘色讲着故事,最精彩的地方,他却停了下。
“你能不能不卖关子?”夏飞鹏有些着急。
“但是,回来的那天晚上,他看到长生了。”
钱宇吞咽着口水,回忆说话老人的神情,他搓了搓胳膊,“长生冲他笑了。”
“这不是好事吗?”张力然道。
“不不。”钱宇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说着又看向封游,“老人说童谣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是什么?”众人异常配合。
“四人抬棺绕堂跳”
“棺上长生冲我笑”
“我问长
生为啥哟”
“长生说——”
钱宇吞咽了下口水,之后道:“今天有人要死掉。”
张力然等人猛然后退一步。
“嘶…”
“老人知道自己拿了不义之财,在家里连二连三出事后,他选择把东西还回去,之后浑浑噩噩当了乞丐。”钱宇又说:“最起码性命暂时保住了。”
“那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夏飞鹏道。
“不是谁都信,不是谁都在意钱财干不干净,总有人要钱不要命。”钱宇叹气,“他还说,村里人都会遭报应,因为祖上的债他们要偿还。”
“我今天听到的故事是另外一个版本。”封游把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复述一遍。
听完之后,几人神情都异常古怪。
“真是够不要脸的。”夏飞鹏直接骂出声,“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什么事都推到了长生身上,啧,又当又立。”
“我严重怀疑之前出事的人是出自那几家之手。”钱宇说:“多半是因为分赃不均。”
“他们几家在镇里确实很有威望。”张力然道:“我是找了陈家下人问了几句话。”
“家里出了几个浑人,类似强抢民女,殴打镇民等行为,但无人敢说什么。”
“这是当自己是土皇帝喽?”夏飞鹏挑眉,他对镇里没任何好感,控制不住的讥讽。
“对于故事里长生的身份,我还是倾向于说书先生没有隐瞒我。”封游把话扯回正题,“做皇棺家里富裕非常说的通。”
“那为何家家户户放棺材呢?”
他们可不觉得是纪念这么简单。
“之前何归赢说的高僧的故事,把他生前的东西放在塔里,这样他就分不清楚,那棺材会不会也是同样的道理?”张力然抢答。
“也许。”封游点头。
“大概故事我们捋的差不多了,只要弄清楚死因,那么就可以离开了。”钱宇很是兴奋,“这个副本里没有网络手机,也没有空调风扇,简直是一种折磨。”
夏飞鹏等人也是一脸高兴。
封游却有些无奈,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隐藏任务没有任何的进展。
接下来两天,各家各户都在忙庆典的事情,镇里无比热闹。
棺材铺也要打造迎长生的庆典棺材,所以每天都会上山砍树。
无声越来越安静,出现的时间很少,每次都像是心事重重,封游问他,后者只是敷衍的扯开话题。
若不是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封游都要以为这是吃完就翻脸的无情渣男。
棺材用的是白木,上面涂上朱砂,这让封游想起那天晚上长生出现,纸人抬的棺材就是这种木。
“师父,为什么用白木这有什么讲究吗?”封游不解。
“据说长生去世的年龄还不到而立,所以得用伤棺,但庆典是一件喜事,所以要涂上朱砂。”师父解释。
“这几日看我雕字,你可记得?”
封游点头。
“最后提字,你来。”师父说。
无声本来保持沉默,看到师父这么做,他站起身,“我来吧师父。”
“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逞强。”师父却道。
“无声师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封游疑惑。
“嗯,每年快到庆典他的体寒就会发作。”胡三爷道。
封游微微一愣,怪不得这人离自己这么远。
“需要雕什么?”封游接过笔。
“四个字‘长生庇护’即可。”师父又道。
封游照做。
无声紧锁着眉头,想要阻止,但又顾虑着什么。
庆典的棺材需要细心打磨,这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不曾想,这天晚上传出西街某家死了一对父子。
前两天还活蹦乱跳,晚上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没了呼吸。
家里人慌了,立马请了大夫和镇长过去,之后发现父子二人皆是噎死。
这事邪门极了,这家人并不贫穷,平日里山珍海味没少吃,不应该会发生急冲冲吃东西噎死的事情。
镇长本想封闭这条消息,却不想有人放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玩家也很快听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也觉得奇怪。
胡三爷抽着旱烟,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封游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挑眉。
出了这种事情,他们要先去做伤棺,于是第二天又出门了。
这次一大一小两口棺材,时间紧急。
这家人跑来棺材铺好几次,盯着封游和无声的眼神带着责怪。
封游很是无辜,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父子俩去世第三天是埋葬日,封游被师父禁止出门,剩下的玩家跟着他去抬棺。
不同于之前的喜气洋洋,镇里人这次都死气沉沉,压抑的气氛倒是很符合一般葬礼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