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法术有个特点:对使用者的身体状况要求很高。只有气血充足、筋骨强健之人,才能使用。如果体质稍弱,却强行使用这道法术,就会大大损伤身体元气,乃至伤害根基。
商挽琴恨铁不成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能轻易……”
“不是轻易。”
他眼神倏然锐利,神情变得认真许多,语气也沉了一些。“不是轻易。”他又说一遍,“表妹,我担心你。”
她忽然说不出话。
不错,在乔逢雪眼里,她只是一个武艺不错、法术马马虎虎的表妹,性格还冲动嚣张,半点受不得气。扪心自问,倘若他们位置互换一下,她也要担心这么个不省心的亲人。
她张张口,再维持不住刚才那凶巴巴的样子,只低声说:“其实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的。不过是个银级的恶鬼……”
“而表妹却只是个铜级的驱鬼人。”他面露无奈,唇边却有笑意,“好了表妹,莫非你还要跟我客气?既然我答应带你来,就是早决意护好你。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好,我又算什么玉壶春门主?趁早辞了位置,去当个病弱闲人罢!”
“……才不是这样。”
她只能说出这一句,就无法辩驳。
她有些忧心:原著里这段剧情没有她,他都变成了后来双目失明、不良于行的惨状,现在强行使用分/身术,会不会干脆一命呜呼啊?
莫非她不要强行跟来,会更好?
“都怪我。”她喃喃道。要是能早点想起来前世今生,早点开始改变自己废物点心的人设,就不会让人这样担心了。她还说芝麻糖闯祸呢,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乔逢雪却不在意道:“不怪你。我已经看明白,想要破除这恶鬼的规则,就是要同时解开两边的鬼域。”
“就算没有你,我也会使用分/身术。反倒是因为有表妹帮忙,我轻松除掉了这边的恶鬼分/身,省力许多。”
他微笑着,注视她的目光非常柔和:“表妹,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
商挽琴被他看得心中一颤,别开目光:“这些我们回去再说。那快走,我们去破了鬼域,好让你解开法术!”
他笑道:“恶鬼分/身已除,现在只需要走过去,便是出路,着什么急……好好好,我不多说,我们快些过去。”
商挽琴半是拉着他,半是扶着他。看他那眼中满是血丝的样子,她真有些担心他会就这么倒下
去,再也不起来。
没了恶鬼阻挠,迷宫不再显得幽深难测,很快他们就到了尽头。
到达之后,乔逢雪上前一步,在半空画了一道符咒,衣袖一甩,口中轻叱:“破!”
面前光华连闪,徐徐出现一道紧闭的门。
乔逢雪正要推门,却又侧头道:“过去之后,就是我所在的鬼域。那里十分凶险,便是我也要打起精神应对,表妹,不如你先出去……”
他语气中藏了一丝轻微的犹疑。
“我们一起去!”商挽琴坚定道,“你都说了,我多少算个助力,那就不能将你抛下。”
“但……”
“表兄都能来救我,我难道救不得表兄?不要多说了,快走!”
他微微点头,看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郑重,然后推开了门。
无尽的烈焰和炽热的烟尘,扑面而来,顷刻吞噬了黑暗的迷宫。
商挽琴再一眨眼,面前就已经是铺天盖地的烈焰。
往上看,是飞着黑色烟尘的模糊的天空;往下看,是龟裂而干涸的大地。四周有岩浆化为的河流。
在岩浆的河流里,却挤满了人类。他们躯体僵白,密密麻麻地挤在岩浆里,口中不断发出呻/吟、哀嚎,双手拼命向上举起,挥舞着仿佛想抓住救命稻草。
“救救我……”
“救命啊……”
“救我……”
“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是你该去死!!”
从悲惨的哭泣到怨毒的诅咒,人类的声音充斥在火焰的世界里,比无处不在的烟尘更拥挤。
商挽琴听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她紧抓住乔逢雪的手臂,喃喃道:“这场景是有些渗人了,表兄你别怕,如果你想晕倒,可以靠在我身上。”
“……唔,我记住了。那我就靠着表妹,往那一头走了。”
他指着某个方向,又咳了一声。大概是被烟尘呛到了,他的语气才有点微妙。
商挽琴按他所指的方向前进。
脚下的地面并不稳定,像是踩着岩浆上漂浮的石头,每一步都会微微摇晃一下。商挽琴走了几步,怕乔逢雪站不稳,就问他要不要自己背,还认真保证自己力气很大、背人很稳。
他说:“不。”
啊,被拒绝了。他可真逞强。
热风不断吹来,火焰也有意无意往他们面前扑。岩浆的河流越来越近,那里头漂浮的人也越来越近。他们伸出水草一般、柔若无骨的手臂,想要抓住他们。
“乔逢雪……”
“乔逢雪!”
“门主啊……”
“为什么总是你!?”
他们发出这样的声音,高高低低,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商挽琴慢慢发现,那些人类的面孔里,有一些似乎有点熟悉。虽然是死人般的灰白、神情也很僵硬,但那五官
依稀像是……那一个是不是有点像凌言冰?还有那个,也像玉壶春里的哪个弟子。
还有那个,似乎和温香有点……
“表妹勿要多看,免得被恶鬼迷惑。”
乔逢雪忽然抽出软玉剑,挥手之间便辟开火焰。
柔韧的银光飞扬如花,卷起火焰也如旋转盛开的花朵;它们四散而去,覆盖了河流中灰白僵硬的人体,并发出了灼烧的“滋滋”声。
那些不间断的诅咒齐齐断裂,变成了一阵阵的呻/吟。
只有火焰燃烧、燃烧,随着人类挥舞的手臂而不断飘动,如花朵又如不断变化的万华镜图案。诡异之外,竟然有一丝美丽。
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浅笑着说了一句:“表妹快看,很美吧?”
热烘烘的鬼域里,商挽琴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忍不住说:“表兄,你这样会很像……”
“嗯?”
很像变态。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还要解释什么叫“变态”。
而且,会有这样的想法,肯定是她想多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先是觉得他像深渊,又是觉得他像变态。明明他刚刚才冒险来救她,态度还温柔和蔼,怎么看都是一个担心表妹的好兄长。
这时,乔逢雪再次挥出一剑。
这一剑劈开了前方的地面,露出一方空洞。其中的岩浆凝固不动,仿佛在最滚烫时被施了时间定格的法术。
他们站在地裂的边缘,向下看去。
下方有一只巨大的、金红色的椭圆形,好似一只茧。在茧的旁边,是盘腿而坐、手掐法诀的乔逢雪。那就是他的本尊。
商挽琴正想往下跳,却听他说一句“表妹得罪”,接着整个人就被他搂在怀里,往下方一跳!
下方的巨茧弹动了几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但盘坐着的本尊却适时出手,打出一道法决,将它的异动压制回去。
接着,本尊抬起头,往他们这里抬手一指!
软玉剑飞出,化为一道宽阔的银练。它飞卷上来,裹住商挽琴,让她轻轻落在地上。
乔逢雪的分/身也消失了,而本尊睁开眼。他眼中有赤红的光一闪而逝。
“茧里是恶鬼本尊,出口也在里面。”他简洁地说,声音里透出一股压力,“我的神魂要进入茧里,要专心寻找出口,表妹且待在我身边。”
说完,他重新闭眼。
起先,商挽琴将他说的“待在我身边”理解为“为我护法”,于是拿着刀,肃容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四周风平浪静,除了热了点、天空压抑了点、周围岩浆里凝固的人体渗人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也干脆坐下来。
等啊等啊等啊等……
一切就像凝固在时光中,什么变化都没有。
她掏出芝麻糖,又摸出药粉,给它敷在头顶的肿块上。敷药的时候,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肉芽,好像从肿块里要长出什么
东西。
她第一反应是:难道芝麻糖被恶鬼寄生了?
有这样的例子。恶鬼将自己的一部分种在猎物体内,一开始猎物不会有什么异样,还能平安地回去。但过不久,猎物就会失去神智,沦为恶鬼的分/身,帮助恶鬼诱拐新的猎物。
那就被称为伥鬼。
有能力制作伥鬼的,都是力量强大的恶鬼。眼前的恶鬼是金级(她确实从茧上感觉到了这种气息,乔逢雪所言不虚),制作个小伥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时,芝麻糖忽然别过脑袋,还睁开眼“啾啾”两声。
“你不想让我碰?”商挽琴一怔,“你说要长出新的羽毛……等等,为什么我突然可以听明白你在说什么了?”
“啾啾啾!”
“你说也是新羽毛的力量?哦,你还说你之前不是为了承月露飞出去的,是想捕食恶鬼……你一个小小鸟,羽毛都没长全,还想捕食人家金级恶鬼!?”
商挽琴好气又好笑:“我还没听说过谁能吃恶鬼……”
她声音一停。
真的没听过吗?原著里,主角的金手指灵兽,后来确实变得很强大,可以捕食恶鬼甚至净化环境吧?咦,再仔细一想,它似乎确实能长出新的冠羽,那种能力好像就和消灭恶鬼有关。
商挽琴立即郑重起来,双手捧着芝麻糖,露出慈爱的目光:“好芝麻糖,你可要快快长出新羽毛,快快成为强大的灵兽。今后,你就是我的planB了!”
PlanA:跟在乔逢雪身边,利用对剧情的预知优势,铲除兰因会。
新增PlanB:好好培养芝麻糖,抱紧鸟腿,今后指哪儿打哪儿,让芝麻糖帮她吃光兰因会的变态。
好耶!
“啾啾啾!”
芝麻糖扬起双翼:我会努力的!
天真可爱的雏鸟,还是会为了别人期待而振作、努力、热血沸腾的年纪,和打了两辈子工的社畜截然不同。
一人一鸟,都很满意。
将芝麻糖放在膝盖上,再喂它喝点水、吃点东西,百无聊赖的商挽琴又去观察那个茧。这东西之所以让人觉得像茧,而不是一个巨大的怪物蛋,是因为它表面由无数细丝交织而成。
在金红色的、略透明的表面下,还能看见有什么东西,以一种规律的频率颤动。
砰砰、砰砰……
这种奇异的景象,有时也是“恶鬼规则”的一部分,比如看久了心智失常,自己冲上去一头撞死在上面之类。
这颗茧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四周火焰灼浪的景象在慢慢凋零,它们缓慢地黯淡、收缩;火焰减弱,岩浆黯淡,天空也不再那么模糊不清。
而乔逢雪的身上,则发出淡蓝的微光。
商挽琴知道,这是他的神魂渐渐占据上风的标志。再过不久,等他斩除了茧中恶鬼,一切就该结束了。
她盯着他,觉得他的状况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好,便思忖:难道果然像
他说的一样,因为她帮忙除去了一道恶鬼化身,所以他虽然用了分/身术,却不至于像本来的命运里那般艰难?
那就再好不过……
正所谓,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来什么。商挽琴才刚刚乐观起来,就见乔逢雪忽然眉头一皱、身体一颤,紧接着一口鲜血吐出来。那血发黑,一看就不祥。
“表兄!?()”
商挽琴第一反应是抽出刀,摆出防御的姿势,接着才腾出手来拿丹药。
但丹药喂到他嘴边,他却微微摇头。
乔逢雪略睁开眼,有些吃力而模糊地说:“抱歉,我要多费些功夫……但是,不必担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商挽琴都要无语到笑出来了:大哥,你看看自己这样子,像是能让人不必担忧的模样吗?
她没搭理他,一把将丹药塞进他嘴里,没好气道:“逞什么强,先吃了再说吧你!这是加了清心草和天昙露的固本丹,既能补气,又能稳固心神,不会妨碍表兄对抗恶鬼的。”
这可是她从狐狸脸那儿薅来的好东西,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多吃呢。因为是狐狸脸私下自制的好东西,不是兰因会的存货,她用得也比较放心。
他闷哼一声,喉咙一动,终于将那口丹液咽了下去。
乔逢雪重又闭眼,面色好看了些。
商挽琴刚刚舒展神情,忽然眼神一凝。
她猛然扭头,正看见巨茧表面的动静:一道缝隙裂开,从中升起一道影子。那是一条金红色的长蛇。
除了颜色之外,它看上去,和他们在地底遇到的黑蛇一模一样。尤其那两对细长的眼睛,和其中八粒乱颤的瞳仁,看久了更觉妖异。
但和一开始相比,现在的它似乎更多了些理智。
“人类。”它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怪异难听,音调和音高也扭七扭八,仿佛要把人类的耳朵按在地上摩擦。
“蛇鬼。”商挽琴礼貌回敬。
“啾啾……!”
芝麻糖气势十足地飞起来,刚冲恶鬼叫了两声,就被商挽琴抓了回去,强行塞回兜里。她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啊鬼兄弟,我家小鸟出生不久、没啥自知之明,你别跟它见怪。”
“人类,”恶鬼说,三分叉的蛇信乱颤着,“我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我可以给你们机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高级的恶鬼拥有一定神智,甚至会用语言诱骗人类主动成为自己的伥鬼。
“什么同类不同类的,你骂人别这么难听啊。”商挽义正辞严,“说起来,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是条蛇,却要搞个茧,多不搭?人家都是破茧而出、化蝶重生,多好看多励志,你看看你,破茧成蛇,听着还怪恶心人的。”
蛇类的两对眼睛不断转动着,投来冰冷而邪恶的视线。
“我给你们机会,从此拥有天下无敌的力量。等我成为玉级恶鬼,你们也能……”
商挽琴打断它:“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你要是占了上风,还能在这儿和我唠叨?不就
() 是被我表兄逼得退无可退(),才来花言巧语嘛。”
恶鬼不说话了。
它摇晃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升得更高,也露出了更多的躯体。蛇类的躯体远比显示出来的巨大,那梁柱粗的身体布满怪异的鳞片,其中流淌着血液般的液体。
它身躯前倾,往商挽琴这里探过来。
“遥遥秋思,煌煌明星……”
蛇信吞吐,发出模糊的歌声。
商挽琴面露微笑,举起乌金刀:“杀了你哦。”
四周火海滔天的景象,已经缩小得只剩这部分。其余地方都是空茫的黑暗。
蛇类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一时像这个人,一时又像那个人。都是商挽琴认识的人。他们有的还活在这世界上,有的早已死去。
“即便你能摆脱……他又如何?”
“他是无法摆脱的。”
“你难道不知道,这鬼域一应场景,皆为你们内心所化。你是将一切情感深埋的怯懦之人,而他……”
商挽琴怔住:原来这恶鬼的鬼域,并不是固定迷宫或者火海?那这周围的景象,刚才岩浆里那些……不不,这只是一只恶鬼!恶鬼最会蛊惑人心,它的话谁信谁傻!
巨蛇逼近她。近距离的对视里,它传来了极阴森的恶意。
“你们无法杀死我。我会寄生在他的心里,有朝一日……”
充满火焰和岩浆的鬼域场景,彻底散去了。
蛇类和巨茧,也消失在半空。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暗红的流光夺路而出,直扑乔逢雪面门而去!
商挽琴虽有些怔怔,本能反应却快过一切。她伸刀去拦,刀刃朝前,正好劈在那流光上!
咔嚓——
破碎声。
原来那是一粒暗红的石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它被商挽琴的刀一阻,轻易就破碎了,化为灰烬。
但也因为太轻易,商挽琴不禁心生疑虑:真的结束了吗?刚才恶鬼的模样,似乎没那么简单。还是说,那不过是濒死前的嘴硬?
再看四周,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水底洞窟。月光依旧照在前方才彩玉狸花猫上,四周波光摇曳,时间似乎只经过了一瞬。
鬼域是恶鬼制造的独立空间,其中时空的流逝,确实与外界不同。
她耳边听见明显的呼吸声,紧接着一道重量突然靠在她身上。原来是乔逢雪脱力,倒在了她这一方。
“抱歉,我失礼了……表妹,等一等,我马上……”
商挽琴彻底回神,叹气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道歉。明明你已经做了很多,不是吗?”
他疲惫地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什么叫‘该做的’?表兄,你干嘛老这样啊。”商挽琴更不满了,手里拎着水囊,喂他喝水,“你再这样,以后每次喝水都会被呛到哦——这是我以前听过的俗语。”
话虽如此,她喂水的动作却轻柔又
() 仔细。乔逢雪感觉到了,心想她真是爱说孩子话,却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只是在这波光摇曳的水底洞窟,他们谁都没发现这缕笑容。
他顺从她的意思,问:“什么叫老这样?”
“就是总爱把自己做的事说得很普通,却把别人的事看得很要紧、很了不得。表兄你清醒一点,你自己才是最值得骄傲的那一个。”商挽琴语重心长,“要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被允许自视甚高,那一定是你!”
他被逗笑了。
他想说什么,但抬眼时只见她神情认真。她眼里倒映了四周的波光,本就明丽的眉眼愈发绮丽如梦。而在那片绮丽的光里,映着一个小小的他的影子,就像许久之前那个中秋的傍晚,她回过头,眼底无边无际的快乐也簇拥着他的倒影,仿佛将他也拽入了那个恣肆快活的海洋。
她总是这样……明朗而快乐。很多人都说她不好,说她太霸道和嚣张,他理智上也每每默认,还会一板一眼地训她。
然而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在从未与人明言过的心思里,他总是觉得她这样很好。不受太多束缚,不在意太多别人的目光,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想说喜欢谁就……
莫名地,他思绪一烫,缩了回来,没有再想。
他只垂下眼帘,故作忧郁:“不是说怨恨我的完美吗?可表妹现在说的话,怕是连世上最完美的圣人都承受不住。”
她一愕:“什么啊,都说了那只是……哼,对对对,我就是讨厌你的完美,因为太讨厌了才非要使劲夸你,这就叫捧杀,怕了吧?”
话锋一转,又是那理直气壮又快快乐乐的样子,好像天下所有的难事都不被她放在心上。孩子般天真的自信,却让人有些向往。
乔逢雪重新笑了,叹息般说:
“表妹,你是很好的。”
——从来都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