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泉雅后方,虎杖情绪低落神情纠结,他闭了闭眼,轻声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做咒术师的时间一长,我肯定也不得不面临着需要杀人的情况,就比如现在。”
泉雅将手中的刀刃放下,微微偏头侧目,默默地听着。
“我一直希望这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虎杖缓缓握拳,“因为害怕一旦越过那条线,重要的人或事物、生命的价值什么的都会模糊不清的吧。”
“但是这算什么……!”
不是邪恶的诅咒师,也不是恶棍,只是因为再也转变不回来了,就不得不了结了这些人。
抬头看着前方的几只被真人改造得七零八落的异形人类,虎杖面露不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走上前摆好攻击架势,眼中渐渐燃气火光,“虽然死亡是每个人终点,但人至少要迎接自认为正确的死亡,我不会原谅真人。”
“迎接自认为正确的死亡”。泉雅捕捉到了虎杖话语里的关键,眸光微闪,似乎是受到了启发,他第一次思考了这个问题,并感到疑惑。
……正确的死亡?
对他来说,死掉就是死掉,从世间消失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了,正不正确有什么所谓?
“由我来——”让他们解脱。说着,虎杖接近了改造人。
“好痛……”
“呜……”
然而就在虎杖下定决心准备动手时,不知是不是被那只稍微恢复了些意识的改造人影响到了,其他改造人的眼神也清明了一点,趁着短暂的清醒,他们痛苦的呜咽声此起彼伏,“救救我……”
虎杖脚步一顿,就在他要强忍着不适动手时,眼前的视线突然被遮蔽,泉雅走在了他前面,来到了最近的一只改造人面前。
改造人意外地没有攻击他,而是张开双臂呈迎接状跪坐在地上,“好痛……救……”
泉雅面无表情地将弯刀别回腰间,再次抬起手时,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小瓶无色透明的液体。
他动作算不上温柔地一手攥住那只改造人的下巴微微用力,被迫让对方张开嘴,同时将瓶盖撬开、将那无色透明的液体灌进去了一些。
“那是什么……?”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虎杖愣愣地问。
泉雅先没有理会虎杖,而是先后将药一个个灌进了那些改造人的口中。完事后,他还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触碰到那些改造人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两下。
然后虎杖就惊讶地看见,那些改造人被对方喂了那不明液体后开始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上,原本痛苦纠缠在一起的五官松开,像是突然睡着了一般闭上眼胸腔起伏了几下,安详又迅速地死去了。
【无痛死亡的药。】
回复完虎杖后,看着手中已经一滴不剩的空药瓶,泉雅无所谓地丢弃掉,瓶子在地上弹动着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森之前给他配的药量真不抗用,这么快就
用光了,看来下次还得再想办法让那个老狐狸多配出来一些。
“啊、哦……”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快了,虎杖还没太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和他擦肩而过、淡淡地与他对视了一秒后继续朝着七海和真人的战场走去,虎杖这才回味过来,内心被触动到。
明明可以不用浪费这一看就很稀有的药物、能很轻松地用暴力赐死这些改造人的,却还是多此一举……
而且,应该是看出来了他还没有杀过人吧,一开始就将他拉开了。
盯着对方只能称得上是单薄的背影,虎杖抿紧了嘴,心中不是滋味,跟了上去。
……是个温柔的人,果然是不得不加入黑手党的吧。
看着正和真人战斗着的七海,泉雅脚步逐渐加快。
说一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这种对他来说算是重要的药物自己都还没用过,就这么浪费在了怎样都是必死的改造人身上。
但是……问了问自己的内心,在第一次尝试了这种看上去有些愚蠢的事情之后,倒是一点也不后悔这么做。
他会恨那些千年之前导致他灭族并立下永生契约的人类,但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平等地恨着所有人。
由于是非人类,泉雅在陷入低谷的那段时间里是真的很难对人类产生哪怕是一点共情,必要之时他连自己都下得了手,更别提其他人了。
但是,自从和大家一起跨年的那天开始他似乎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那些他以前一直因为害怕而故意无视的、被他人关心时内心的触动。
包括昨天被顺平妈妈邀请回家一起吃饭,明明他是初次见面的奇怪陌生人,却依旧被报以善意。
类似这样的事,之前还发生了很多很多。
泉雅意识到自己以前可能想错了一些事。大概像他这样的生命也会有微弱的价值在的吧,不然,那些他一直不敢正视的微小感动从何而来。
虽然还没想明白虎杖所说的“正确的死亡”是什么,但他已然相信生命或多或少地都有着存在价值,因此,真人这种糟践生命的行为才显得不可饶恕。
“这么快就杀掉了?”看到虎杖近在咫尺的攻击,真人有些意外。
“你在看向哪里。”说着,七海挥舞着短砍刀冲着真人打出了暴击。
如果说之前对战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时真人还能稍微应付得过来的话,这回三人加在一起它就非常力不从心了。
一个没注意便又一次被三人接连不断疾风般的攻击暴打,真人甚至连形态都来不及变换,感受到了濒死,同时灵感一闪而过。
“领域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