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十一跟沈西聆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这让沈西聆稍稍有了跟郁久霏交流的勇气:“然后呢?他们闹掰了,你从中劝解?”
“怎么可能?”郁久霏诧异地看他一眼,“艺术家是我很好的朋友,他教会我勇气与绘画,我当然不会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所以我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跟他说,犯人的病还是很严重,依旧喜欢把人精准切割的艺术感,我的朋友自然不服气,就给他画了人体肌肉分解图,还附注释说明,人身上的肌肉不可能分得一模一样,然后犯人就被气进急救室了。”
这一瞬间,楼十一跟沈西聆都懂了,为什么郁久霏总说她跟一些病友感情非常好,能不好吗?
天才疯子难寻知己,好不容易见着一些“英雄所见略同”的难兄难弟,当然得死抓着不放手,不然下次没人看自己发疯了怎么办?
“你这艺术加工,可太艺术了……”沈西聆已经不想知道后面那犯人还受了多少折磨,在那医院待着,还不如去监狱踩缝纫机呢!
郁久霏腼腆一笑:“一般一般,毕竟我阅读理解一向可以的,后面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流程,犯人跟我的朋友都不服输,我在中间给他们互通消息,但犯人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差不多一周就要去一个急救室,在我和他逐渐培养出感情的时候,他要转院了,我送了他代表友谊的花,艺术家送了他一本《庄子》,希望日后可以互相化蝶入梦再续前缘。”
说完,三人都沉默许久,最终是楼十一打破沉默:“你说了这么多,中间你的行为一
直没变化,那你是怎么知道如何逼疯强迫症的?”
“哦,他走了之后医生跟我说的,并且为了防止我把不是罪犯的病人也逼疯,所以很严肃地给我上了一周课,告诉我哪些行为不可以去做,要为了病人身体着想。”郁久霏有些委屈,委屈自己就算知道了错误的地方,却更不明白怎么在两个朋友中间寻找平衡。
沈西聆看着郁久霏,忽然说:“有点奇怪,医生既然一直都知道你做得不对,为什么还放任你去做?等病人治不好走了,又告诉你这些?”
经过郁久霏的几次描述,不管是沈西聆还是楼十一,都对郁久霏医院感到非常古怪,明明这个医院里有非常多的重症精神病,甚至破坏欲也非常强,可似乎给了他们不少自由活动的空间,即使一次次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依旧不会对他们加以管束。
说好听点是给了精神病人人权,让他们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说难听点,就是医院不作为,放任精神病人对公共财产以及普通人造成损失。
郁久霏笑着解释:“因为我就是脱敏疗法的工具之一呀,医生们发现,犯人对同为精神病的患者更容易放松警惕,他们那样的高智商人群,即使自己是疯子,也看不起其他精神病,加上他是犯人,还要让他说出自己是否还杀了更多的人,就需要有人接触他并让他放下戒备,本身医院打算让一个心理医生去的,我当时刚好路过,想帮忙,就默认了我跟心理医生交替去。”
听完,沈西聆捂着脑袋:“就不该对你们有什么期待……”
“那他招了吗?”楼十一比较想知道这个,“如果他在这种折磨下招了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复刻一下,让火车站里的凶手,也招得一干一净。”
郁久霏无奈摊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警方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人去当其中的一环,不过以我跟我病友们的讨论结果来说,我们半数以上认为,他离开,其实是他已经招了,所以将会送去他该待的精神病院,我们住的那个主要方向是疗养,并不适合□□这种犯人。”
楼十一大概处理完了郁久霏说的内容,他做出了一个差不多的计划:“你这么说,其实你们俩的配置还是很贴合犯人情况的,你,郁久霏,一个脱敏工具人,还有你,沈西聆,警方卧底型的医生,逼一逼,说不定还真能提前把人逼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强迫症凶手,那我完全可以根据医生给我讲的课,破坏他最好的作品。”郁久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完全不跟这两人一个脑回路的沈西聆非常累,他甚至想把自私放出来了,他们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沈西聆摆摆手:“你们就说我要怎么做吧,你们的想法太潮了,我不配。”
“不会啊,一号你很擅长的。”郁久霏夸赞道。
每次郁久霏这个语气就证明她有个大胆的想法了,沈西聆谨慎地再后退一步:“有话好好说,我这人听不得夸奖的。”
郁久霏歪歪头:“好吧,我是说,你有镜子,可以很轻易地制造出一场……刚刚好的死亡,比如说,死在大雪后第三天的一十三点五十九分,差一点点,但永远不会是刚刚好的大雪后第四天。”
沈西聆深深看郁久霏一眼:“你的医生一定很欣慰,你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