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到账房时,潘姨娘亦闻声赶来。她看着市井疯妇一般的邱嬷嬷,无措道:“少君,这……”
林清羽走到邱嬷嬷跟前,邱嬷嬷嚎得越发撕心裂肺:“我对不住夫人啊!夫人病着,三少爷也病了,堂堂一等侯爵之府竟连个大夫也不给三少爷请!你们这是看三少爷比大少爷身子好,就也想把他拖垮啊!”
林清羽问:“三少爷病了?”
张世全道:“是,邱嬷嬷说他们院子没银子请大夫,让我们送两百两银子去。我说大夫我们来请,花费从府中的总开销扣,然后她就这样了。”
林清羽道:“三少爷身子比小侯爷好那么多,怎会突然病了,想是下人伺候不周罢。”
邱嬷嬷一哽,瞪着林清羽道:“还不是因为账房克扣份例!三少爷吃不好睡不好,自然就病了!”
“三少爷究竟是因何而病,一看便知。若真是份例不足,加些也未尝不可。但若是旁的……”林清羽眼神扫过邱嬷嬷,“那就另当别论了。走罢,去青黛阁看看。”
邱嬷嬷咬了咬牙,道:“三少爷病中需要休息,青黛阁可没功夫接待少君。”
张世全笑道:“嬷嬷莫不是忘了,我们少君就是最好的大夫。”
青黛阁内,陆乔松正伏着床沿,不住地干呕,身上冷汗频出,发冷发虚,陆念桃正在一旁给他喂水拍背。他瞧见林清羽和一大帮子人走了进来,脸色越发难看,碍着规矩不得不唤道:“大嫂。”
陆乔松也算是个俊俏公子,否则也摘不到那些青楼女子的芳心。
陆念桃起身道:“大嫂怎么来了。”
林清羽道:“听闻三少爷身体不适,我等特来探望。”
陆乔松和他爹一样最注重面子,病中狼狈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看到,气得又多呕了两口:“不劳大嫂费心……”
“三少爷不用客气。”林清羽说着,一把抓住了陆乔松的手腕,一探便知大概。“‘轻取不应,重按始得。’三少爷的脉是沉脉,此乃……肾虚之兆。”
话落,陆乔松猛地抽回手,红着耳根大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见众人面面相觑,其中还有几个小厮像是在憋着笑,手死死揪着被子,“滚,都给我滚出去!”
林清羽淡道:“三少爷纵欲过度,伤了肾气,还望节制。”
陆乔松目光锁在林清羽的脸上,低声狠道:“可是我那病恹恹的大哥满足不了你,你才跑我这儿来信口雌黄!”
林清羽眼神暗了暗,恶毒的念头克制不住地疯狂上涌。这种人,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陆念桃到底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听到这话忍不住喝道:“三弟,快别说了。”
陆乔松正在气头上,哪会听姐姐的话,拧着脸道:“你陷害了我母亲还不够,如今连我都不想放过是么!”
“是啊,”林清羽微微一笑,“我现在……不打算放过了。”
此时,一个小厮带着从府外请来的大夫来了。“剩下的事,便交给那位大夫罢。”林清羽嘲弄道,“但愿那位大夫善男科。”
林清羽走出屋子,恰好和那位大夫碰了一面。
那大夫和林清羽差不多年纪,生得气宇轩昂,英气十足,相比大夫,他更像是军营里出来的小将。他看到林清羽,眼睛一亮,兴奋道:“师兄!”
林清羽一怔,讶然:“师弟?”
此人是与他同出一门的师弟,常泱。他比常泱早一年出师,之后他回到了京城备考,常泱则跟着恩师继续云游求学,也不知是何时到了京城。
常泱道:“我听闻你嫁进了南安侯府,还在想今天会不会遇见你……”
林清羽余光瞟见陆念桃一直盯着他们二人,出声打断:“给病人看病要紧,你快去罢,回头再聊。”
常泱有些许失望,笑道:“都听师兄的。”
林清羽回到蓝风阁,陆晚丞已经用了午膳,准备上床午睡。他从花露那听到一些消息,边钻被子边道:“听说陆乔松病了,什么病?”
林清羽洗着手:“你不是无所不知么,你且猜一猜。”
陆晚丞想也不想:“以他的人设,八成是肾虚吧。”
林清羽:“……”
“我猜对了?哎,这些傻子根本不懂走持续发展的路线。一夜七次,动不动还战斗至天明。陆乔松是一个,太子也是一个。”陆晚丞不赞同地摇着头,“就是因为这种人,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造成恶意竞争,搞得一夜没有个七/八次就没资格当主角似的。”
“你为何总提到太子,还知晓这等隐秘之事。”林清羽眯起眼睛,“莫非,你和太子……”
“打住,”陆晚丞似乎被恶心到了,“我快吐了。”
林清羽点头:“也对,你不好男风。”
陆晚丞迟疑一瞬:“是啊。”
林清羽不想多聊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对了,方才我在府中见到了我师弟。”
“师弟?”陆晚丞耳尖一动,“和你一同学医的弟弟?”
“嗯。”林清羽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我和他一同追随恩师云游六年,如今也有两年多未见了。他……长高了不少。”
陆晚丞笑道:“哎呀,我们林大夫的师弟又长高了,不如以后就叫他高师弟吧。”
林清羽懒得理他,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师弟祖籍临安,和你算是同乡。”
陆晚丞挑眉:“所以?”
“待你身子好一些,可想去临安游玩?”
“不想。”陆晚丞回答得果断,“出去玩舟车劳顿,路上吃不好睡不香,我疯了才会出去找罪受。”
林清羽眼眸微暗:“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