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他主动凑近,在江醒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这一吻,像是打开了少年体内的某个开关。他深深陷在床铺里,唇齿交缠之间,发簪也被取了下来,长发散落一枕。
若江醒还是顾扶洲,此时他们的青丝应会缠绕在一次。可现在江醒是短发的,低头吻他时,额前的发梢微微挡住了他的眼睛。
江醒本人的舌头一点都不小。
林清羽身上穿着繁重的官服,一层又一层。他抬起手,轻抚少年的短发,漫宽的衣袖滑落,露出两条白皙清瘦的手臂。
在梦里,他不会觉得冷。
官服被退下,林清羽却对江醒的衣服无能为力。江醒手把手地教他怎么脱,末了问他:“是不是很方便,比大瑜的衣服方便多了。”
林清羽轻轻点头,问:“你……会吗?”
江醒一笑:“你猜。”
梦境之中,夜色深沉,烛影摇红。
床边悬挂的轻纱珠帘被一只手无助地抓着。忽然,那只手不堪承受地一用力,骨节抓白,珠帘皆被扯落,玉珠飞溅,滴答之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林清羽闭着眼咬牙,控制不住地再次落下泪来。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别哭了,宝贝。”江醒嗓音低沉,“你一直哭,会让我怀疑我自己的技术,然后萎掉的。”
“骗人。它明明……明明这么有精神。”
江醒笑着:“这都被你发现了。”
林清羽想睁开眼睛,眼睛却被一只手挡住。“别看我,”江醒微喘着道,“我要害羞了。”
林清羽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努力弯了弯唇,道:“你在我身体里,我能感觉到。”
江醒呼吸一窒,没有再说话,只是抓着林清羽的双手,让它们攀住自己的肩背。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而无尽的温柔过后,只是梦境的坍塌,又还能留下些什么。
平息过后,江醒趴在他肩头,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
林清羽感觉到肩上的湿润,眼中流露出一丝欢愉过后的茫然。
江醒……哭了?
这人,不让他哭,自己却哭了。
“清羽,对不起。”江醒抱着他,像个拼命努力却仍然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委屈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
林清羽问他:“为什么要哭?”
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哭得这么绝望?
他想推开少年,去看一看少年哭的样子,可是他太累了,他推不动,只能感觉到少年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将他的长发都弄湿了。
等江醒哭够了,才从他身上起来。除了红着眼眶,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不放心地问林清羽:“我还是帅的吗?”
林清羽莞尔:“嗯。”
江醒笑了,从身后抱着他:“要不要睡一会儿?”
林清羽立刻道:“不要。”
江醒就陪着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着情话。直到天边出现一丝亮光,江醒朝窗外看去:“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林清羽身体陡然僵住。
江醒轻叹:“这一夜,过得真快啊。”
林清羽意识到了什么,刻意忽略的事实重新袭来,残忍地折磨着他。“不要。”他紧紧地抱着少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江醒,不要……不要又丢下我一个……”
江醒摸了摸他的头发:“清羽,这只是一个梦。”
“不是的……不是。”林清羽双眼大睁,眸子里盛满水汽,沉静的面具被撕下,露出失控的疯态,“你又在骗我。江醒,你还要骗我几次?”
少年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一次了,清羽。”
最后……?要到最后了么。不,他要留在这里,和江醒一起留在这里。
江醒答应了他的。
他答应了他的啊!
“……江醒!”
林清羽从梦中惊醒。天色初亮,勤政殿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独自坐在桌前,桌案上堆放着奏本,一旁的烛火早已燃尽。
林清羽静坐着,脸上是一种空洞的茫然。他记得江醒说的每句话,记得江醒的每一个动作,却唯独记不起来江醒的样子。
林清羽缓缓合上眼,一滴清泪,砸在从西北送来的,最后一封奏本上。
同一时刻,离勤政殿相距不远的兴庆宫内,熟睡中的萧璃没有任何预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