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该趁机问些沈相的事情,好趁机投其所好。
可看着容锦温温柔柔的模样,又想起昨夜碧桃失魂落魄回房的情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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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亲至江南,为的是能及时掌握江南的状况,统筹调配、见机行事。毕竟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不仅有诸多不便,保不准还会有人暗中动手脚,欺上瞒下。
而他选定湖州落脚,则是为了乌程驻军。
“乌程驻军攥在吕曜手中,”商陆轻巧地攀上墙头花架,取下那只被容锦不小心踢上去的毽子,为她讲解,“就是吕大人的宝贝儿子,据说功夫不错。”
“怪不得。”容锦揉搓着微微泛红的手,总算是明白,为何沈裕会对那位吕大人这般宽容。她接过商陆递来的毽子,轻轻拨弄着,若有所思道,“咱们今年是要在南边过节了吧?”
商陆对这种节庆向来没什么成算,经她提醒后,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是。”
他早就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亲眷,在何处过年并没什么差别。
容锦却是头回与容绮分开过年,只一想自家小妹的性子,就知道她到时候八成得抹眼泪,无声地叹了口气。
商陆看出她的心思,出主意道:“若不然你写封信,再备点年礼什么的,回头公子叫人往京中送折子时,一并帮你捎过去。”
他说得理所应当,容锦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商陆不以为然。
适逢沈裕归来,听着这半茬话,还没等容锦说什么,商陆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小事而已,”沈裕未曾犹豫,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可巧荀朔也有一封书信要给颜姑娘,长风你记下,改日一并送去青庐。”
他瞥见容锦泛红的手,又微微皱眉:“天寒,怎么不穿得厚些?”
说完,自然而然地拢了容锦的手往房中去。
商陆跳下墙头,原本是想跟上的,但见着两人这副情态,还是硬生生停住脚步,免得遭自家公子嫌弃。
容锦的行李已经挪到正房,行走坐卧皆在此处。
坐榻的小几上放着个绣筐,除却针线,还扔着条打了一半的禁步,金线缠丝琉璃珠,花样十分精巧。
这是前日她闲来无事打络子,白蕊见着后赞叹半晌,将自己珍藏的一盒珠子拿出来,央她帮忙打个禁步。
沈裕问明白后,将那络子随手扔下,似笑非笑:“你对她们倒是好。”
明眼人都知道吕嘉塞这么两个美人过来是做什么,可容锦没半点危机感,对此毫无防备。
仿佛旁人随口叫她两声“姐姐”,她就真将人当妹妹看待了。
容锦起初并没明白沈裕的意思,只道:“也都是可怜人。”
对着她这坦荡的态度,沈裕倒是说不出什么,不轻不重地在她腕上捏了下。
容锦片刻后终于回过味来,拖长了音调:“哦……”
她托腮看着沈裕,笑道:“您是想看我们为您争风吃醋?”
这话令沈裕的目光冷了下来:“你当真以为,我在意她们如何吗?”
容锦端正神色,认错认得极快:“是奴婢失言。”
沈裕的冷脸还没持续多久,又因她这态度无奈起来:“也没叫你这般。”
“您也太难伺候了,”容锦叹了口气,“奴婢实在愚钝,猜不中您的心思。”
她只是有意无意地随口抱怨,却不料沈裕竟了当真。
“我今日有些心烦。见了不少人,议了半日的事,有想要杀的人,却又不得不束手束脚,为着所谓的大局忍耐……”
沈裕垂着眼睫,缓缓道。
他语气平静,可不经意带出的杀意却是真切得很。
容锦收敛了玩笑的心思,下意识坐直,忽而有些后悔方才那话。
自顾自地说完,再看向她时,沈裕眼中仿佛还带着些未曾褪去的戾气,话中却又透着疲倦:“所以,容锦你过来。”
容锦迟疑着,但还是倾身上前,随即在下一刻,落入了沈裕怀中。
熟悉的幽香盈满怀抱,沈裕心中的不耐得以稍稍驱散,揽着容锦的腰,顺势埋在她颈间。
“阴阳蛊还有安神香的功效吗?”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耳垂,一片酥麻,容锦下意识躲了下。她心中莫名发慌,没话找话,“青漪姐怎么没同我说过。”
沈裕低低地笑了声,声音有些哑:“你若是‘阿云’就好了,我便将你拢在袖中、置于膝上,时时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