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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芙蕖镇时,天色已晚。
有映月的照拂,院中花木尚好,只是房中蒙了层细灰,提醒着她已经离开这么些时日。
容锦毫无困意,亲自动手收拾房屋,顺道琢磨着明日如何悄无声息地与颜青漪见上一面。
她自然信得过颜青漪,只是对方自京城而来,还是小心为好。
松散了大半年的精神重新绷紧,一想到沈裕,眼皮都跳了几下。
这一夜歇得不大好,第二日,容锦先是去了映月家中,又托她以母亲旧疾为由,去谢家请颜大夫来诊病。
江母沉疴缠身,去岁水患后身体每况愈下,映月想方设法赚的银钱大都用在了为母亲请医问药上。
她先前在陈家时,听闻有位京城来的大夫为陈大人诊治,已经有些心动,只是不好贸然开口。如今得了容锦这么一句,恰如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满口应了下来。
请人这事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谢秋桐一听是容锦的意思,立时就请了颜青漪问她的意思。
而颜青漪更是干脆,只大略问了几句病症,就决定随映月回家。
“这病是有些麻烦,但迟迟治不好,要么是大夫医术不精,要么就是他有意为之,想从中多捞些银钱……”
颜青漪才踏进房门,声音戛然而止。
容锦起身相迎,见了一礼:“颜
姐姐,许久不见了。”
前日为陈桉诊病之余,颜青漪也曾随口问过,他夫妇二人是从何处得知她能治此病症的。
谢秋桐笑而不语,却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个“锦”字。
颜青漪已然知晓容锦身在此地,并没十分诧异,只无奈笑道:“我还以为,得猴年马月才能再见着你了。”
京城与江南远隔千里,消息传得也慢些。
一直到沈裕一行人回京,颜青漪才从荀朔口中得知江南种种,最后知晓容锦性命无虞后,便不再多问。
倒是容绮,虽早就得了容锦的叮嘱,私下却还是哭了一场
但她在青庐随着颜青漪学医,受颜青漪教导,见多了病痛折磨、生离死别,不再是从前那个在家中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小姑娘。
虽难过,却并未为此吵闹。
抹干眼泪后,依旧好好过日子,依着容锦当初的嘱咐好好学本事。
颜青漪为病榻上的江母诊脉,难得感慨:“你先前将小绮护得太好,经此一事,我看她倒是真有几分像你了。”
容锦彻底松了口气:“我不在她身边,是你教得好才对。”
望闻问切过后,颜青漪给满是期待的江家母女喂了颗定心丸:“这病能治。按我给的方子抓药,吃个一年半载,就能将病根给拔了。”
江母高兴得直抹泪,映月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容锦含笑道了声“恭喜”,颜青漪到外间写方子,她也跟过去喝茶,若有所思道:“青漪姐,你说若是小绮随我留在此地,可好?”
只是不知沈裕是否还如昔日一般,为她的逃离而介怀。
若在他那里此事依旧没翻篇,贸然留下容绮,兴许会有不妥。
颜青漪笔尖一顿,抬眼看向她:“阿锦,我此次南下,并未带小绮。”
容锦险些失手摔了茶盏,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可我听映月说,你身边带了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姑娘。”
她听到这句时,只当是容绮,压根未作他想。
“那是荀家的小辈,荀盈。因与家中不睦,闹得不可开交,跟在我身边历练。”颜青漪斟酌着药材的分量,同容锦解释,“我这回南下没带小绮,一来是她自己也想留在青庐看家,二来……”
她在方子上重重划了一笔,冷声道:“有人怕是也不想小绮离开。”
哪怕容锦忍痛将容绮送走,压根不肯留在自己身边,沈裕依旧清楚得很,这是牵着她的一根风筝线。
若这根线松了,她就真天南海北,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荀朔奉家中之命来青庐寻荀盈时,曾隐晦地提过此事,劝她不要触沈裕霉头。
颜青漪倒不怕沈裕,只是问过容绮的意思,知她也不愿离开,这才作罢。
原本的打算悉数泡汤,容锦心绪大起大落,咬了咬唇,这才没将失望表露得太过明显:“倒也不急,慢慢来就是。”
日子还很长,不急在一朝一夕。
她是这样想,可眼皮跳的那几下,又令心头隐隐浮现不安。!